几日后,帝京出了一件震惊朝野的大事。
东宫太子中毒,昏迷不醒。
一番查证后,查到了下毒之人,竟是太子妃王凤仪。
皇帝陛下震怒,将太子妃打入天牢,连带着王家遭到株连。饶是王皇后脱簪求情,以命相保,也是无甚作用。
威名赫赫的琅琊王氏,就此陨落。
晏晏被传唤去东宫,是萧崇醒后的第叁日。
换上檀木香熏染的樱色襦裙,乌发堆迭成髻,略施粉黛,绰约生姿。
叁月芳菲季,东宫正是春意灼灼的盛景,红杏梢头,红粉,花暖,满庭芳华。
萧崇正懒懒倚靠在床头,手中拿着一卷书,颇有几分文士风流的雅韵。
“昏迷”大半月,他除了面色苍白些,倒也无甚大碍。
晏晏盈盈一礼,毕恭毕敬请安后,莞尔道:“太子哥哥瞧着……似乎还不错。”
“让晏晏失望了,为兄死不了。”手中的书翻过一页,气定神闲看着,把她晾在一旁好半晌,才问,“你就没什么想问的?”
晏晏委实没什么想问。
她知,太子萧崇受制于王家外戚多年,性情乖戾的他,本就有报复之心,王家早晚会有这一遭。
奈何,王皇后遣她来做说客,她不得不堆笑道:“母后让我来劝劝太子哥哥,那毕竟是哥哥的母族,骨rou至亲,打断骨头连着筋。纵然有罪,也罪不至此。”
“罪不至此?谋杀储君之罪,可不就是要诛九族?”萧崇冷冷嗤笑,“说到底,在母后的心里,家族荣耀比亲生儿子重要。”
他这番苦rou计,为的就是将王氏连根拔起,永绝后患。
“太子哥哥说这话,怕是会伤母后的心,母后最担忧的自然是哥哥,听闻前些日子,她……”
他一脸漠然,打断道:“莫再说母后了,晏晏你呢?你可担忧我?”
晏晏垂眸,“自然有。”
“人可不能太贪心,她是皇后,只要不做出格之事,便可安心在后位上,永享尊荣。”萧崇面不改色,话语淡之又淡,“往后母后的命令,你无需听之任之,理她一个失去权势的疯癫妇人作甚?在宫里你大可肆无忌惮,无视她便可,纵然天塌下来的事,也有我给你兜着。”
晏晏微怔,虽早知太子萧崇冷心冷情,可毕竟是亲母子,他竟能这般漠然置之。
果真凉薄。
“最是无情帝王家,可别说我无情。晏晏,你也无情的很,你可不关心我的死活,你只在意你的荣华富贵。”
听安庆殿宫人禀报,她这些日子抚琴簪花作画,日日安然如故,从未过问他的死活。
“古往今来,小门小户尚会为了家产,争个头破血流。皇家为了权力而骨rou相残,反目成仇,有什么好惊讶的。”
晏晏颔首,“哥哥说的是,晏晏受教了。”
一室缄默,暗香流转。
好半晌后,萧崇凝在书卷上的视线终于移开,冷眸一睨,细细观赏着她的情态,一看,便觉得挪不开眼。
一袭樱色襦裙,淡扫蛾眉,薄施粉黛,凝脂雪肤泛着温玉柔光。那浅色宫绦束腰搭配的恰到好处,更显细腰盈盈不堪握,不经意间添了几分娇弱。
不复往日艳丽夺目,依然绝色,却有种出水芙蓉的清婉之姿,我见犹怜。
本是有些恼她,恼她不在意他生死,可一见到她如此娇弱可人,再硬的心肠也会软下来。
晏晏正低眉敛目,闲着无聊,便玩起了腰间的宫绦穗子,萧崇摆明了要晾着她,她自然只能一语不发,伫在原地许久,都有些困乏了。
恰好,殿外有宫人请见。
“禀太子殿下,这是大理寺递来的折子。”
晏晏本欲趁机退下,心想今日已经惹他不痛快,不如早些走,免遭皮rou之苦。
却被萧崇冷声叫住,无奈,又跟花瓶似的伫在那儿。
他草草看完后,若无其事问道:“晏晏,你要不要也瞧瞧?”
晏晏接过折子,一目十行,神色佁然不动,心中却是骇然。
王氏夷九族,男丁枭首示众,女子被贬为奴。
太子妃王凤仪,凌迟处死。
竟是凌迟这等骇人的酷刑!
她曾听闻过,所谓凌迟,便是将人身上的rou一片一片割下,直至千刀万剐,每一寸rou都割尽后,受刑人才会断气。
那过程,可谓惨无人道。
想起那位天之娇女般的太子妃,一片痴心错付,被丈夫构陷,不日便要变成一具枯骨。
她低喃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太子妃本就无辜,如今,却连死都不能求个痛快。”
“那又如何?”
她的声音幽微,不想萧崇耳聪目明,竟听到她的话。
抬眸,见萧崇只冷冷挑眉,凉薄且不以为然,瞧着都不愿意提起那么一人。
如此,晏晏唯有沉yin不语。
她本就是心冷之人,几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