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慎愣在原地,待所有人都入席了还呆站着。怎么会……不是说太后已经崩了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锐利Yin骘的双眸陡然转向丽云惹起不少人侧目,丽云也被吓了一跳,她本就对此次筵宴相当不满,从前都是她陪侍在陛下身侧,如今依着位份她却只能坐在人群之中,那几个没能侍寝的王公大臣之女只是空占了个妃位可还是能压她一头,陛下甚至没有看她一眼协理六宫之权在手又有何用。萧慎的这一个眼刀更是让丽云怒火中烧,当即拉下了脸色。“娘娘息怒,”元槿借着倒酒的姿势压低了声音,“陛下正看着您呢。”此时舞姬曼妙的身姿从殿中穿过,丽云慌了神连忙换上笑脸,却在鱼贯而入的美貌舞姬中发现周晋然神色冷淡地在她的脸上逡巡半晌,那目光仿佛是寒冬腊月里的冰雨严寒得刺骨。丽云收敛怒意心下忖度,平日里她惯常是娇憨俏皮的,偶然试探着闹些脾气陛下也都是全盘接受的,是否是前几日闹得太过惹得他与温家关系僵持才这般不悦,她心有余悸倒吸了口冷气:“算你机灵。”赏菊宴后谁也没想到原本式微的温家死灰复燃,不光是萧沉和骆烟的才干,也在于温相,即便被架空了权力他的地位与身份都不是旁人轻慢得起的,更别说太后的一句“沉家小姐尚可”惹了多少京中闺女的眼红,温相抱病夫人也不曾进宫,一众命妇卯足了劲又没地使,只能拉着自家女儿起身参拜敬酒,想着有朝一日太后也能在陛下面前提一提自家女儿名讳也是好的。温怡卿坐在御桌前端着酒樽脸都快笑僵了,她知道今晚不能醉酒误事,因此命妇参拜进酒时都只是小酌几口,遇上几位年长的老太君才喝一半偷倒一半的,但即便如此几杯下肚脑袋也有些晕乎,她偶尔看见周晏然独自静坐无人敬酒的样子竟心生羡慕。若是我也能这般说冷脸便冷脸便好了。周晏然敏锐地察觉到一道突兀的目光频频朝他投来,他习惯了受人注目本并不打算理会,却在意识到那个方向坐的是何人时鬼使神差地侧脸看了过去。烛光透过微微撩起的纱幔变得更柔,均匀地洒在少女莹白的脸颊上,连脂粉都掩盖不住的绯红染上了微勾的眼角,双眸因为醉意浮了层水光,这副媚态他从未见过,却莫名地与脑海中的嘤咛呜咽和祈求重合在一起。嘈杂的歌舞琴鼓笙箫里,仿佛周遭的一切声响与景象都被那层纱幔遮盖得朦朦胧胧的。温怡卿恍惚间也意识到她该将视线撇开了,可是不知怎的,周晏然冷俊的眉眼一弯似笑非笑地回看她,便叫她如何也移不开眼了。萧沉坐在侧桌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执着为温怡卿布菜,他头也没抬一下便发觉了温怡卿的失神,萧沉忍了又忍,银着在碗边轻磕发出一声脆响,叮当声淹没在丝竹声中却一下惊醒了温怡卿。“我都有些醉了。”温怡卿侧身过去,绵软的语调混着着酒气洒在萧沉的耳侧。“娘娘吃些菜缓缓吧,都一一验过毒了。”
萧沉轻缓的语气和干燥温暖的掌心安抚了温怡卿因为醉酒的心悸,她点点头专心吃菜,却没看见萧沉用凌厉的目光毫不顾忌射向周晏然,满脸的忌惮。后者却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尤嫌不够般在温怡卿身上逡巡了许久才缓缓垂下头来,指尖转动着拇指扳指。一舞已毕舞姬一一行礼告退,萧慎神色肃然眉心紧皱,他暗自出神直至满殿舞姬的退下才回过神来,他放声大笑站起身遥遥朝周晋然举杯。“清歌雅舞,当真是妙极,”萧慎踉跄两步,倒装得跟真的沉溺于声色犬马一般,“素闻大周美人娇俏婀娜,如今一见当真是个个丰姿绰约,与我燕国女子相比更为柔情似水。”“萧大公子过誉了,”周晋然自然觉得面上有光,回敬了一句,“谁人不知燕国多出巾帼英雄,大公子生母吕王后尤为更甚,听说吕王后的飒爽英姿比起男子也不逞多让。”“看来陛下也对草原儿女北域女郎颇加赞赏,”萧慎惊喜地扬眉,故意扫视妃嫔席后朗声道,“臣远道而来还特为陛下准备了一份礼物。”“来人呐。”萧慎轻拍了两下掌心。萧沉双眸微动侧身对温怡卿低声道:“娘娘且看好,戏要开演了。”一众侍从便立即从席后走出大殿,沉重的铁笼与铁链在地上摩擦发出闷闷的声响。大臣们私下窃语好奇地朝外张望着,隐约传来野兽的嘶吼反叫他们都沸腾了起来。周晋然也被吊起了兴致,身子微微向前倾去,目不转睛地看着大殿门外。“咳。”周晏然左手握拳抵着唇边,喉结轻滚咳嗽了一声才叫他没有失了陛下的尊仪。十几个健硕的奴仆围着一个大铁笼齐力搬进大殿,众人定睛一瞧,竟然是一只通体雪白的老虎,雪白绒毛裹住的四只大脚暴躁地冲向笼子,仿佛下一秒就要打破铁栏跑出来了。“白虎世间难有,乃祥瑞之兽,”萧慎笑得得意,“这等猛兽若是能被降伏,何愁千秋霸业不可成?”周晋然双眸微眯:“公子何意?这等凶兽平日里尚能扑死一个壮汉,又何况是这般狂躁的时候。”“陛下少安毋躁,这大虫是于林间诱捕而得至今无人能降,甚至于在燕国时臣手下许多勇士都成了它的盘中之餐,”萧慎摆了摆手笑yinyin的地说出这番话,“不过……臣有一人可举荐给陛下,听闻她游走四方是民间最厉害的驯兽人,若今夜她能在这大周宫殿中驯服这头猛兽也不失为一段佳话。”“好!”周晋然连连颔首,“那便请这位驯兽人入殿吧。”丽云脸色微变,隐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