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砸断已经烧脆的树枝,发出咔嚓的声响。迸发的火星在黑夜中一闪而过。
“你在家中叫什么名字”他望着火堆。
要不是周围只有荔知一人,她险些以为谢兰胥是在问那颗石头的名字。
“殿下是问小名”荔知说,“我没有小名,不过一母所生的姊妹唤我般般。”
“……般般。”
麒麟的别称,又有般般入画之意。
谢兰胥跟着低声念了一遍,同样的名字,由他缓缓道出,仿佛因此多了一丝旖旎。
虽然荔知对他没有痛觉一事还十分在意,但谢兰胥转移了话题,她也就知情识趣地不再多谈。
“殿下有小名吗”她顺着谢兰胥的话题说。
谢兰胥的思绪好像被唤回到了很久之前。
荔知耐心等待着,直到他轻声道:
“……阿鲤。”
“哪一个里字”荔知问。
谢兰胥没有直接回答她的疑问。
他牵过她的手,带着凉意的指尖缓缓划过,荔知忍着阵阵痒痒,看出那是一个锦鲤的鲤字。
将冷漠安静的谢兰胥和池中五彩的锦鲤联系起来后,眼前的谢兰胥也凭空多了一些可爱。
“这是太子殿下取的小名吗”荔知问。
“是母妃取的。”谢兰胥说。
太子正妃的大名,即便是寻常人也有所耳闻。
毕竟身为身份敏感的前朝公主,没有被收入后宫或是青灯古佛了却一生,而是赐给太子作正妻,这是历史上从来没有的事。
这关系到皇室血统的正统性,皇帝做此决定时,满朝哗然。紫微宫前跪满了劝谏的大臣,但皇帝还是一意孤行,将前朝公主魏仪望赐婚给自己的太子谢松照。
婚后多年,两人仅有一子,那便是鲜少在外界露面的谢兰胥。
“般般。”
荔知怔了怔,才反应过来谢兰胥在叫她的名字。
“殿下”她不解地看着火焰背后的少年。
“不要欺骗我,否则你会后悔的。”他垂着眼,纤长乌黑的睫毛在深邃的眼下投出一片Yin影。
荔知看了他一会,粲然笑了。
“好。”
第二日天刚亮,两人掩盖了熄灭的火堆重新出发。
大队人马的痕迹就像火把在黑夜中一样显眼。
两人追寻着流放队伍留下的痕迹,一路向前走。傍晚时分,两人凭借人少脚程快的优势,追上了疲乏的大队伍。
在汇合之前,荔知依样画葫芦,又做了一个简易的木橇。
当荔知拖着坐在木橇上的谢兰胥走过去时,从泥石流里幸存下来的所有人都呆住了。
甄迢以为掉下悬崖的谢兰胥九死一生,不想却看到他再次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事情太过离奇,以至于他第一时间在脑海里想起的是只在书本上出现的“气运”二字。
这位被流放三千里的废太子遗孤,当真只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吗
第17章
当日,甄迢就自掏腰包,从路过的村庄里为谢兰胥购置了一辆马车。
“多谢甄长解的好意,若非如此,凭我的这两条腿,还不知该如何是好。”
“哪里哪里,这都是卑职的职责。”
荔知看着谢兰胥和甄迢互相谦让了一会,感叹谢兰胥对自己的表情管理之强。
她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真的瘫过,不然怎么能把一个风瘫之人的三分哀怨和七分自强演得这么出神入化
等甄迢帮着谢兰胥上了马车,荔知连忙像个侍女那样跟了上去。
甄迢向谢兰胥拱手告退后,又看了眼荔知,警告道:
“好好服侍殿下。”
大难不死一次,甄迢对谢兰胥态度大变。
晚些时候,其他役人都在外边分发流人今日的口粮,甄迢带着一个农妇叩开了马车,送上鲜美的清粥小菜。
“殿下这两日受惊了,卑职在途径的村庄里寻到一户人家,请她在做夕食的时候多做一份。”甄迢言语克制,在马车下拱手说道,“农家小菜而已,算不上Jing致,但是能换个口味。”
谢兰胥一番客套后,收下了放在木托盘里的四菜一汤。
荔知端详送进来的食物,觉得甄迢应该没有说谎。
“木托盘两边发黑发亮,应是被人经常使用;五个碗也是农户常用的土陶碗,看上去使用了一段时间了。”荔知说,“殿下怎么觉得”
谢兰胥从托盘角落里拿起一枚可以用来试毒的银针。
“他是个聪明人。”他说。
两人分吃了四菜,连青菜汤都喝得干干净净,荔知自离京后,第一次感觉到饱腹。
“殿下在东宫时,都吃些什么呢”荔知随口问道,“我听人说,宫里的贵人一次用餐会摆满整张长桌。”
“那是皇宫,并非东宫。”谢兰胥说,“东宫的厨子承袭父职,厨艺本就稀松平常,又因为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