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见乌鸦盘踞在天空一隅,伺机而动、啄食魔族庞大的尸体。
她看见黑蛇挣扎在大地一侧,苟延残喘、妄图滋养广袤的魔域。
缚杀捂着心脏,连同眉头都揪成结,他的表情无比痛苦,又像是沼泽中挣扎的旅人,就在秦温鄙夷的目光下,他一点点跪下、最终匍匐在黑鸦的足前。
“交出她。”秦温湛蓝的瞳孔一再收缩,而四周的幻象也在顺势坍塌。
缚杀沉默良久,双膝也伴随他的缄默而承受着黑蛇的重量,像是在做着某种艰难的抉择,可最终他还是咽下了那份屈辱和苦难,无神地开口道:“她应该会前往千华宗。”
千华宗…
秦温眉眼流转,蓦地哼笑一声,刹那间,所有的幻象颓圮崩塌,那些士兵闻声回过头来,罪魁祸首却早已不见踪影。
而就在士兵回头的一瞬间,顾临渊的身体一轻,很快又是一阵眩晕感袭来,眨眼间,她再次跳转至一个眼熟的山头——是她和秦夜来遇袭之处,漫山遍野都是山匪,可他们似乎正在训练有素地排着队伍,有几个看起来地位更高的山匪簇拥着一名青年,顾临渊定睛一看,哪怕脸不太能对得上,但这身材这尾巴这魔角,绝对是缚杀!
下一秒,他走到无人之处,脸上的面具一揭,真容这才暴露出来。
“如何?”夜弼莹白色的身体渐渐现形在树丛中,身后的羽翼微敛,周身那一抹虚幻的光晕这才散去。黑蛇没敢将面具掀个完全,低着头,语气却带着笑意:“很不错,一个月过去,原来陌生的大家也可以如此和谐地相处。”
“那你现在,又想做什么?”夜弼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继续做你的山大王?”
缚杀的视线投向山下那条隐秘的小道,伸手轻点:“那里,她会经过,我想演一出戏。”
“什么戏?”
“英雄救美。”他慢慢露出一个清浅却青涩的微笑,“我想…帮帮她。”
哪怕在之前的谈话中已然了解了事情的大致内容,可看到他如此纯洁的、毫无保留的笑容,顾临渊的心底蓦然翻起一阵酸楚。
然后画面一转,便是他站在一片血泊中,四周万籁俱寂,天际群鸦嗅着血腥味而来,伺机啃食大地上散落一片的尸骨,他的蛇尾垂在身后,浑身的绝望和颓废在一瞬间爆发,又转化为极致的愤怒和不解。
摄政王谋害同族,蓄意反王,该当何罪?
他问。可是那声音在颤抖、在恐惧,到底是谁意图诛杀谁,他心知肚明,可一切奈何于他的力量不足又身中剧毒,只能忍耐再忍耐,等待爆发的那一刻。
暗处的秦温冷哼一声,拍了拍身侧桃意的头,顺手薅了把她柔软的狐狸耳,“干得不错,以后你的天赋就当做忠诚献给孤吧。”
“走啦,去千华宗。”
火红狐狸不知嘟囔句什么,捂着耳朵撅起红唇,紧随其后的星罗连忙快步跟上她,小心翼翼地帮她打理着被揉乱的毛发,结果又被狐狸一脸凶神恶煞地吼开。
画面又是一转,时间来到缚杀离开千华宗后:他望着山门,神情复杂,而他的身后不远处,秦温缓缓启唇,温厚低沉的男声从她口中发出:“伏湛。”
黑蛇浑身一颤,僵硬着身体扭过头去,果不其然撞入眼帘的是女人明艳的五官,他抿紧下唇,一言不发。
“这样可真好玩,不是吗?”秦温一挑眉,脸上毫不掩饰对他的厌恶,她扭着腰又走近了些,手指搭上他的肩膀,看似柔若无骨的动作实则暗含威压,黑蛇的唇瓣咬出了血,却仍是缄默不语。
“孤知道你有事情求孤,而且…不止一件。”她扬起下巴,和他的距离在逐渐缩短,黑蛇眉间的沟壑也越来越深,直至他们还差一个指节的距离便要吻上,他终于忍不住冷声道:“摄政王何事?”
“哈、这是求人的态度吗?”秦温眯起狭长的眼仁,像是手上沾了污秽般掏出手帕百般擦拭,“魔族内部乱成那个样子,你不会不知道吧?”话罢,她哼笑一声,迎上他愕然的目光继续道,“很快呀,你的王位末路就要到来了,不要怀疑,那片土地正在从内部分解腐化,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你知道他的姓氏。”
“而你呢,还要装作被蒙骗到什么时候?孤可不打算继续作壁上观了,但前提是得有一个人来帮帮孤,不然孤怎么能拉下脸来和你这样一个贱种合作呢?”她勾起唇,面前青年的愠怒似乎快要压抑不住了,她倒想看看他能够忍耐多久,“哎呀,没了孤,你一个人也很难做到那么多事情吧?可别怪孤没提醒你,你的母亲在算计人这方面比你强多了,她能想到的,你可一定想不到呢。”
“——一个小小的‘服软’,就可以换来数以万计的魔族继续活下去,你还在抉择吗?”
话音未落,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后退一步,抬腿踢向他的小腹,与此同时响起的是女人的高喝:“跪下!”
黑蛇没有反抗,被她一脚踹在要害上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真可怜,”秦温又走向他,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