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娇到酒吧换了制服,系上围裙,清洁阿姨已经打扫过,地板shi漉漉的,她给每桌的玻璃瓶倒入清水,再插一朵香水百合,插完时,鼻间全是好闻的花香味道。一天里她最喜欢这个时刻,客人还没来,只开了几盏壁灯,幽幽的杏子红,撩拨着一室静谧。窗户大开,马路对面是一幢很有年头的小洋楼,爬满一面墙的爬山虎,一阵风过,如片碧绿的海。没谁会去注意这些,因而成为独属于她的风景。风景模糊后,各类客人粉墨登场,她从兜里取出点单本和笔,迎领他们找到合心意的座位,再给他们推荐啤酒洋酒鸡尾酒,多数会成功,她便算算自己能拿多少提成,以前她对这方面不太上心,因为老冯每月会给她发工资,有时五六千,有时七八千,都是现金,不易被人追查。她拿到这笔钱交房租水电煤,酒吧给的工资用做日常开销,只要不大手大脚,还是能过下去的。但现在老冯死了,这个月没人给她送工资来,生活的压力骤降,她刚租的房付叁押一,又买了张床,添些电器之类,积蓄见底,若有些办法,也不会开口让萧龙还钱,成为临检警察口中证据确凿的嫖资。人间安定,多为钞票几张,偏这钞票几张,能去人间慌张。虞娇现在可谓深有感触。她把酒水点单给了调酒师托尼去调制,等的时候,拿块帕子将玻璃杯内的水渍擦拭干净。四尼是夜场经理,从人群中挤过来,让虞娇随他到酒吧外。虞娇不肯走:“客人点的酒水,我还要给他们送去呢,否则他们一个投诉,你就要扣我工资。”“不扣不扣,你快点好吧!”四尼逼出了一脑门子汗,dj在打碟,人间闹哄哄,他拔高嗓门朝领班吴芸吼:“虞娇的单你来送。”“凭啥呀!”吴芸翻给他一个大白眼。“凭啥,凭我是夜场经理,要你送就送,不送就扣工资,滚蛋!”四尼从来都是做老好人,能让他讲出这种话,是被逼急了。虞娇放下帕子,跟他往外走,出了酒吧门,看到路边停了一辆别克商务,叁个穿黑短袖的男人站在车前,齐齐朝她望过来。这是什么阵仗?!四尼压低声说:“听过老板还有家私人会所叫王朝么?”见虞娇摇头,接着道:“老板经常在那里招待有头有脸的人物,不是谁想去就能去的。刚才老板打电话来,讲派车接你到王朝去见他。”“老板?刘玛帛?真是他?有说因为什么事要见我?”“没说,他语速很快,讲完就把电话挂断,根本不给我时间问”四尼忽然闭嘴,原来是那叁个黑衣男中的一个走过来,问:“你是虞小姐?”“是是是!她是虞娇虞小姐。”四尼迭声道:“你们要找的就是她!”赶紧后退,一溜烟钻进酒吧门里去了。
“老板找你!”男人重复一遍,语调平平,他身材四板周正,手腕上大团猛虎刺青蜿蜒入了袖口,再从脖颈处钻出,有一种你不跟我走,就会吃不了兜着走的架势。虞娇本该怕的,因为来者不善,但身为缉毒警察刻进骨里的使命感,以及神秘的王朝会所,从未露面的刘玛帛,毒品,交易,贩卖,这些关键词都在燃烧她的决心和勇气。她看似很害怕,脸色都在发白,无助地点点头,乖顺地跟在男人身后,近到车前,男人哗啦一声替她把门拉开。里侧靠窗坐着个人,听到开门声侧脸瞧过来,虞娇恰和他投来的目光相碰,彼此都怔了怔。虞娇实在没想到萧龙也在车内。程煜辉洗过澡出来,他一个人坐在客厅诺大的沙发上,打开电视,百无聊赖地调着频道,电视剧里年轻男女在热烈的亲吻,画面十分养眼,他心如止水地看着,又调了一个轮回,开始看国际新闻。起风了,吹得灰色窗帘豁开一道缝,夜色钻进来,在地板上留下漆黑的影子。他站起身,往酒柜而去,再回来时,一手拿威士忌,一手拿加冰块的玻璃杯,放在茶几上,先前坐过的地方褶皱还未复平。他坐下,没什么表情地看向威士忌,每次喝过虽能昏昏欲睡,但醒来时总头疼欲裂,有些引鸠止渴的意味。他终是伸手去拿酒瓶,却听到摁门铃声。“你来做什么?”程煜辉表示不欢迎。“喝酒聊天。”刘家宏简短道,踢掉跑鞋,光脚走在地板上,打量四围啧啧道:“这么大的地儿,就你一个人住,送你四个字,暴殄天物。”他带来一瓶叁得立纯生啤酒,一只热过的符离集烧鸡,一袋五香花生,还有一个保温壶,一股脑儿的全摆在茶几上。程煜辉认出保温壶是王箐箐的,蹙眉警告:“不想害她的话,就别劝我!”刘家宏盯着他片刻,一个大喘气,熟门熟路去厨房拿碗勺过来,拧开壶盖,热气混着汤水油香飘溢进鼻息底,他拿勺由底部捞捞道:“靠,甲鱼枸杞汤,补肾壮阳啊!箐箐用心了。”抬眼再看程煜辉:“这么好的女孩,你确定还是要放弃?不再考虑考虑?你呀,不是我说你,真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嫂子从没炖过这么富含深意的汤给我喝过!”程煜辉淡道:“那你多喝点!”“嗳,你!油盐不进!”刘家宏给自己舀了碗,也给他舀了碗:“人不要就算了,汤得喝,别浪费。”他拿着甲鱼壳给他看:“这花纹,厚度,颜色,一看就是野生的,没大几百拿不下来。”程煜辉仍旧拒绝:“我不爱喝汤!”“瞎扯犊子了吧!”刘家宏揭他的短:“当年我每趟周末来找你,王嫂不是在炖汤、就在炖汤的路上,说你爱喝,还要带到学校去。”“不是我爱喝,是唐馨”程煜辉微顿,抿紧了嘴唇。刘家宏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