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绾绾,你竟喷水了。”
裴筠庭向来听不得这种荤话,一张脸羞得通红,耳畔他的声音愈发听不太真切。
空山无人,水流花开。①
她朱唇微启,伏在燕怀瑾身上,仿佛刚在波涛汹涌的江河中被人打捞起,有种险些溺水窒息后还生的空白感,整张头皮发麻,抽着气,浑身软绵绵的,被他扶住双臂才勉强没有瘫倒在地。
下身泥泞不堪,连她自己都羞于去看,燕怀瑾却丝毫不介意,在她唇间轻啄后,又用帕子耐心替她擦干净。
参天大树栖于水湖旁,萤火虫仍绕其飞舞,河水仍静静流淌,林间微风扫过,荡起一圈又散又合的涟漪。
起伏的浪涛中,唇同颊一般红润,如即将被淹没的旅人。
温存过后,二人身上皆是汗涔涔的,脚边肚兜被胡乱揉成一团丢弃在披风上,现下又被燕怀瑾替她穿回去。
裴筠庭半睁着眼,缓缓回神。她从未有一刻像如今这般倦怠,疲惫不堪,说话的力气也无,于是任由他动作。
耳边传来他温柔的低声询问:“裴绾绾,水是干净的,要不......我下去与你洗个澡?”
裴筠庭有些犹豫。
二人赤裸着身子一同下去,难保他不会再哄着人来一次。
她真不能再来了。
燕怀瑾看出她的想法,抖着肩膀笑了好一会儿,随后将人拦腰抱起:“怕什么,不会再折腾你了。”
裴筠庭轻哼一声:“谁知道呢。”
这头两人才结束酣战,另一头被燕怀瑾调走的暗卫们正围着火堆吃展昭几人给的烤rou,趁着难得休憩的空隙聊天:“你们说,主子何时与二小姐成亲啊,我这都等不及要喝喜酒了。”
“虽然我也挺喜欢二小姐,可这......成不了吧?要能成,圣上不早就赐婚了,何必等到现在?”
“唉,这话我不认同。”另一个人嚼了嚼嘴里的烤rou,挥挥手里的串,“你莫不是还未知晓他俩如今的关系?我赌能成。”
“我也觉得他俩一定能成。”展元望着火堆,目光有几分迟缓,声音却笃定,“况且一想到,最后并非二小姐与主子成亲,我这心里,就总刺挠。”
展昭闻言,倒是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
周思年混迹在这群人中间,一言未发,其余人也没怎么注意到他。
听罢他们的议论后,周思年才似回过了神般,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不轻不重,放在广阔的郊外,没点耳力是极难察觉的。然而能在燕怀瑾身边,为他所用的人,岂为凡夫俗子,刚一听到声响,便齐刷刷地站起身来。
众人转头望去,就见燕怀瑾正抱着昏睡的裴筠庭,稳稳当当地朝他们走来。
离得近了就会发现,二人发尾尚留有清洗过的痕迹,shi漉漉的搭在脑后。
周思年目光复杂,但为不打扰睡着的裴筠庭,便没出声,眼瞧着燕怀瑾径直将人抱到马车上,小心翼翼的放下,又吩咐银儿轶儿替她擦干头发后才离开。
不知为何,心中无端萌生一种香猪拱了自家白菜的感觉,说不上坏,可又实在说不上好。
他转过身来,微叹口气。
......
......
裴萱盯着牢笼外昏暗的烛光,呆滞地躺在地牢那张她曾经无比嫌弃的,又脏又臭的小床上,用整整一天一夜的时间,回顾了自己的一生。
牢里的腐霉夹杂阵阵恶臭钻入鼻中,她却始终麻木不仁。
她想起裴筠庭对自己说的最后一番话。
“裴萱,你自始至终都恨错了人,我要是你,现在就能断了自己。”
彼时裴萱用无比Yin毒愤恨的目光瞪着她,喑哑着嗓子道:“裴筠庭,你别以为自己赢了就能耀武扬威,一辈子那么长,谁又能料到未来的日子如何呢?我赌......赌你一定没有好下场。”
“不劳费心。”裴筠庭付之一笑,“我的结局如何,尚未可知,但你的人生,已经一望到头了。”
裴萱的心狠狠往下沉了一沉:“什么意思?”
“莫非你还心存侥幸,认为做了通敌叛国,杀人未遂的事还能逃脱不成?”她语气稀松平常,好似只是在谈论今日天气如何,“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届时你出来后,日子也不会比在牢里好过多少,于你而言,恐怕生不如死。”
裴萱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可未等她作出反应,燕怀瑾便带着裴筠庭离开了。
她也只得看着一行人挥挥衣袖,径自远去。
一门之隔,牢内牢外,泾渭分明。
直至脚步声渐渐消失,一切归于平静后,裴萱才塌下脊背,缓缓瘫坐在地。
她都听狱卒说了,杀人未遂,主犯绞刑。从犯分两种情况,一起动手的杖一百,流放叁千里;参与谋划但未动手的,杖一百,徒叁年。②
裴萱疲惫不堪地闭上眼,做了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