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了立夏,陈渊迎着河风向码头走时,还是感觉到了凉意侵体。
举目望去,山水一色,倒影着两岸葱郁的木林。
河上还有三五只摆渡船,正在加速向码头靠近,水波荡漾,让水中木林也被拂动。
正逢敖陇镇赶集,清渡乡不少乡民乘船赶来,满载着各色蔬菜瓜果,正要到集市上去买卖。
码头上,停泊了十几只船,多数没有船夫在守着,船被套在桩上,一字排开静候客人的来临。
陈渊没有注意到附近的船夫,反倒是被码头的另一番风景迷住了眼。
远远望去,一个清丽的背影,戴着斗笠,坐在码头的木板上,双脚晃动着,激荡脚下的水面。
山水美,人亦美,一静一动,恍如画中。
心向往之,人亦往之。
靠近的时候,脑袋里却无话,脱口而出的是:“姑娘,请问有哪位船家,可以渡我过河?”
一板一眼,规规矩矩的礼貌,入耳的是一口播音腔的普通话。
若不是周围的山水和岸边小孩的乡音玩闹,叶静恬还以为是去到了大都市。
“我就是船家,先生要去清渡吗?”
女孩儿一手撑着木板,跳上地面,附着在脚上的水,也被一并带上地上,在木板上留下了小巧的脚丫子水印。
陈渊没来由的有些不敢对视女孩儿,只盯着脚下。
一双玉足白玉纤纤,Jing巧可爱,大拇指的指尖被水浸泡得有些发白,反倒在视觉上显得剔透莹白。
足下美玉,陈渊意识有些跑偏,在波浪敲击岸延的水声中清醒,默念了一句非礼勿视。
女孩儿一手挑起斗笠的帽檐,满是笑意的望着陈渊,声音轻软却是一股爽朗之气:“正好我想早点回去,就顺路载你。”
陈渊的目光撞进女孩儿眼里的时候,好像连心也跟着颤动了一下。
眉目清雅,未经修饰的眉如远山青色的轮廓,明眸一汪泉水点缀远山。
这幅模样,也只有如此山水才能养出。
陈渊想说话,嗓子却不争气的失了声,只得点点头。
在女孩儿面前,陈渊有些自惭形秽,想起早间不应该贪懒而忘记刮胡子,脚下的鞋也沾上了不少淤泥没来得及清理。
叶静恬跳到船上,招呼让陈渊也上船。
陈渊看见女孩已经拿了船桨,拄在岸边的瓦砾上,随时准备开动船只。
一脚踏上船只,轻微有些颠簸。待到陈渊完全上船之后,甚至感觉有些站不住,东倒西歪的。
“先生,您坐下吧,扶着些船舷。”
陈渊一手扶住船舷,另一手搁在膝上,洋装无恙,只是耳垂偷偷的染上红霜。
“好!辛苦姑娘了。”
叶静恬摇橹,面向着江面,偷偷的发笑,活久见一个老学究般地糙汉子。
昨日,唐爷爷让她一早到码头上接个人,给了她一份报纸,报纸的第二版巨型彩图人物,正是陈渊。
照片上,陈渊年岁看起来并不大,打扮却是老气横秋的,梳着一个大背头,竖条纹的西装,肤色偏黑,站在一群人中间,正在某个村委会参加剪彩仪式。
而身后的陈渊,与照片上的模样、气质相差甚远。一身冲锋衣,背着登山包,下巴上浅短的胡须,眼下一圈茶色沉淀,头发是贴着头皮铲的寸头。
叶静恬一早就坐在码头上观察来来往往的行人,只瞧见陈渊一个外乡人。当他站在岸边,望着河边的山会心一笑时,竟与剪彩仪式上的笑容如出一辙,眉目俱是欢颜与自信。
就凭着这一点,叶静恬认出了他。不过,唐爷爷叮嘱过她,不能让陈渊察觉到有人来接他,只让他感受到清渡乡的热情好客,山水土地俱佳就行。
“夭夭,你等等!顺道把我也捎回去!”码头上是李婶子的声音,背着一个空背篓,双手挥舞招呼叶静恬停下。
“诶!就来!”叶静恬把才划行了几米的船又撑了回来。
李婶子上船,坐在陈渊前方的隔板上,距离叶静恬更近些。
“夭夭啊,你婶子今天运气好,刚把油桃背到集市上去,就被商贩全买下了,我乐得清闲,早点回去忙庄稼。”李婶子一坐下,就满心欢喜的给叶静恬分享。
“婶子忙庄稼,就该让我帮你运到码头来,还省得婶子跑一趟。”叶静恬一边摇动船桨,一边答李婶子话,同样也是乐呵呵的。
“你这孩子,婶子连这点功夫时间都没有吗?”
“夭夭帮婶子,是应该的。”
叶静恬是孤女,吃百家饭长大的,婴孩时期,曾被李婶子nai过几天,算得上是她的干妈妈。
“好孩子,你听婶子的话,摆渡的事,有爷们儿干,你一个女孩子就好好读书,争取考个研究生,这穷乡僻壤的旧事该扔就扔!”
话题突然改变,让叶静恬回答得有些迟疑:“婶子,我知道你关心我,清渡乡不会永远是穷乡僻壤,学习我也不会落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