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的,萧颜心底生出几分寥落。
就在这时,她肩头忽一暖。
有人从身后帮萧颜披上了水红牡丹妆花绒缂丝披风。
微微侧脸,原来是连翘。
“公主,天儿这样冷,如何紧站在这里,也不晓得暂且先进殿避避?”
来时并未落雪,自然也不会带着披风。
目光所及,连翘身上的素锦宫装已经shi透,双螺髻上也轻轻覆着层化不开的薄雪。
显然,眼下这披风是连翘方才冒着大雪回千秋殿拿来的。
倏忽地,萧颜握住连翘正系着丝绦的手哈气揉搓,“这么大的雪何苦跑来跑去的。”
“只待我出来后快些回去就是了。”
“三姐姐!”话音未落,萧颜耳畔便划过萧月声音。
萧月乃是文惠贵妃的唯一爱女,她只比萧颜晚了几个时辰出生,虽然她与萧颜同是公主,但待遇却完全不同。
萧齐羽将萧颜视作福报,始终捧在掌心宠着护着,萧颜想要任何东西,萧齐羽都满足。
但对于同日出生的萧月,他却从未正眼看过。
上辈子萧颜曾以为她同萧月姐妹情深。
但直到后来她才终于明白,原来这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
想到上辈子萧月不仅多次置她于死地,甚至同燕晁珠胎暗结,萧颜便不由地咬紧牙关,胸前仿佛有股气流在不受控制地上下窜动着。
“月儿求三姐姐放过秋曦哥哥吧。”
萧月此刻声音轻柔如春风,仿佛能将满院冰雪都给融化了。
若非她活过一次,眼下已经知悉萧月人品,不然她绝对看不出来在这温柔和顺的表面之下掩藏着的竟是颗比沟渠淤泥更肮脏三分的心。
“月儿知道三姐姐同秋曦哥哥两情相悦。”
“但三姐姐无论如何不能置秋曦哥哥性命于不顾吧。”
萧月喜欢燕晁。
这是萧颜后来才知道的事情。
上辈子萧颜一直以为萧月对燕晁存着的不过是兄妹之情。
听言,萧颜对上萧月向她投来的焦灼目光,“我当然不希望秋曦哥哥为我出任何事情!”
“娘娘说得对,有些时候不懂得放手只会害人害己。”
不可轻闻地叹了口气后,萧颜握住紧锢在她右边胳膊上的那双柔萸。
“但月儿你要好生把握。”
“秋曦哥哥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听言,萧月目光轻动,眼角眉梢透着讶异,“三姐姐你……你莫要误会我了。”
“我有没有误会你,此刻你心里是最清楚的。”
目光所及,萧月两颊仿佛飞上了天边红霞。
回到千秋殿时,胡永莲正规矩地等候在院中。
看见萧颜,胡永莲忙深弯了腰,“皇上请公主过去。”
“出什么事情了?”
萧颜端详着胡永莲,此刻他满面愁容,眉心紧紧拧成了一团。
“公主,豫北候已从边境回来,眼下正在太初殿朝见。”胡永莲目光凝重着看向萧颜。
听言萧颜肩头微震了下。
谢城这么快就从边境回来是她不曾料到的。
看来事情发展得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更快。
按照南萧规矩,这指婚圣旨得嫁娶双方共同在太初殿领受。
想必眼下萧齐羽让她过去便是为了这事。
来到太初殿时萧颜在门外恰听见里头萧齐羽正语重心长地同谢城说着话。
“阿颜是朕最宝贝的公主。”
“如今交给豫北候,朕才能够放心。”
众所周知,豫北候谢城是南萧战神。
谢城打小在军营长大,束发时便替父上了疆场指挥若定。
南征北战到如今他已是无坚不摧,这些年来带领着麾下神策军击东楚,灭北秦,所向披靡,从无败绩,叫敌人闻风丧胆。
但同时这也让萧齐羽心生了忌惮。
“臣常年在外征战,居无定所,恐会怠慢了公主。”
事实上,谢城也并不想萧颜入豫北候府。
在谢城看来,萧颜便是萧齐羽打算安插在他身边时刻监视着他的眼线。
近两年来谢城其实能隐隐感觉到萧齐羽对他与日俱增的忌惮。
话音未落,萧颜忙推门而入,伴随着“吱”的一声门响萧颜来到面前,“是啊父皇!”
“豫北候常年在外征战,儿臣若跟着他必定餐风露宿。”
“父皇您就舍得?”
望着萧颜此刻向他撒着娇的秾丽面庞,萧齐羽不由地心生几许愧疚。
原来五日前萧颜来到太初殿找萧齐羽抗婚时,萧齐羽不仅严厉呵斥了萧颜,更是动手打了她一巴掌。
那是萧齐羽第一次同萧颜动手。
其实若非彼时南溪水道堵塞一事正让他心烦意乱,他是不会这般冲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