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瑶心颤了颤,双颊微红,恍惚明白为何有那么多男人愿为她抛妻弃子,谭碧确是有迷男人也迷女人的本领。
谭碧娇笑,摸摸她的脸,转了话题:你一个人来的?
不是,志怀送我的。苏青瑶说着,突然想起丈夫还在公寓门口等着。
她一颤,心道:坏了,徐志怀还在楼下,于锦铭要开车带贺先生过来,他俩可不能再撞见。
谭碧瞧出她微妙的神态,浅笑道:快下去吧,徐先生要着急了。
可你
有贺常君那个小骡子过来忙活,你担心什么?谭碧满不在乎地摆手。走吧,男人的脾性,我最晓得。
苏青瑶仍不放心,想再陪她坐会儿。
谭碧撑起身,眯着眼懒懒一笑,吻携着晚香玉的甜,徐徐落在她的鬓角,再度说自己没事,叫她走。
苏青瑶拗不过,辞别前,再三叮嘱她保重身体。
快入夏,日光照得四面尤为亮堂,像未煮熟的鸡卵白,凝固了,又好像能流动。徐志怀等在公寓门口,坐在车内,点了根烟,却也不怎么抽,小臂伸出车窗,恍如浸泡在ru白色的热汤池。
一支烟快烧到手指,他缓过神,抬手瞧了眼腕表,忽而没头没脑地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等候的司机分不清徐先生是在同自己说话,还是自言自语,不敢应。
侧边的洋房内,偶有女人打情骂俏的嬉笑传来,隔几十户牖,听去倒像春雨瑟瑟之声,使日光临照的街道,更显寂静。
她会回来的。徐志怀再一次说,上句不接下句。
他浑然不觉,当自己重复的那一刻,便意味心底存有一丝她某日永不再回来的恐慌。
等了许久,苏青瑶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公寓门口。徐志怀斜睨,瞥见她走来,莫名有些安心。
他下车,等她迎面走到跟前,问:见到谭碧了?
苏青瑶点头。
她什么事?
病了,苏青瑶道,我替她叫了医生过来。
谭小姐脸皮顶厚,现在才病。徐志怀嗤笑,目光紧盯着苏青瑶,道。瑶,你可知谭小姐是怎么东山再起的?
苏青瑶不答话,看着徐志怀的眼睛,等他说下去。
上海市政府的章议员,被谭小姐迷昏了头,甘愿抛弃不满三岁的小女儿,跟结发妻子闹离婚,又卖掉别墅供她买新窑子蓄娼ji,最后害发妻抱小女儿跳洋楼。人倒是没死,就是心里出了点问题。章议员的仕途因这场丑闻被毁,官运,怕是被吸干净了。徐志怀说。至于兴风作浪的谭小姐,头一转,攀上青帮的人,再不见章先生。
徐志怀搂住苏青瑶的腰,话里有话道:瑶,她现在对你随口说点漂亮话,你就对她推心置腹,万一往后她见你身上有利可图,随时可能转回头来咬你。
苏青瑶沉默。
正巧在这无言的当口,背后另一辆轿车驶来,停在十来米开外。一辆斯蒂庞克牌轿车,价格不菲,但在租界内还算多见,谁也没多注意。
苏青瑶思考片刻,郑重道:她不会害我。
罢了,随你高兴。徐志怀叹息,手指揉捏起妻子冰凉的耳垂。
她没戴耳坠,中央摸得到一个小孔,徐志怀轻轻揉着,拇指缓缓上移,沿耳廓的弧度来回抚摸。
苏青瑶左耳全然被摩挲声占据,逐渐的,身体漾出一丝诡异的情欲。
她抬眸,望向徐志怀,嘴唇动了动,刚要说话,他却俯身吻下。
shi热的呼吸喷洒在面颊,薄唇触到她的,环住腰肢的手也随之一紧。
苏青瑶闷哼,有种说不清的东西在身体内摆动,她启唇,含住男人的舌,纳入齿间。较劲似的吻,舌尖互相顶着,谁若是顶不住软了,便要任对方摆布。苏青瑶呼吸略略急促起来。徐志怀刮过她的舌根,突然松开怀抱。
唇齿分离,她愣愣望向男人,嘴角落下一丝口涎。
饿了没?我带你去吃饭。徐志怀说着,带她上车。
不远处的汽车内,于锦铭目光透过挡风玻璃,落到不远处的男女身上。
副座的贺常君神态微妙,看一眼街边拥吻的夫妻,再看一看身边的好友,无话可讲。
讲什么?人家夫妻是办过酒的,你于锦铭空有一腔激情,没名没分,算得了什么?老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所以撑死了说,你于锦铭就是个没Yin德去拆庙的!
别看了,下车,谭小姐等着呢。贺常君提着医疗箱,猫着腰钻出去。
你先去看谭姐。于锦铭目光追着前方发动的别克轿车,道。我等下过来。
她一现身,你就要跟去,你狗啊你!贺常君恨铁不成钢,砰砰拍车窗玻璃,破口大骂。于锦铭,你脑子有病,我改天给你脑瓜顶拉一刀看看里头装的是什么东西。
于锦铭哪听他的话,脚踏油门,一使劲,冲那辆别克轿车消失的方向疾驰而去。留贺常君待在原处,咬碎了牙,恨恨骂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