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一过,就是十二月的尾巴了,紧跟着的就是期末考试,空气中有几丝紧迫的氛围,上厕所的时候都有人在捧着书念念叨叨。
那封信后,裴清就此沉寂下来,每天不再神出鬼没地邂逅陈珂,不再出现在门口探头探脑,一直写的情书和漫画也停了下来。
安静的就像和陈珂毫无交集过。
裴清最近有点忙,她的一堆材料还堆在新区的房子里没有动手,买的药也迟迟没到,搞得她有点心情焦虑,吃不下睡不好,眼下甚至有了淡淡的乌青,这落在别人的眼里,就是失恋的憔悴,遇上难搞的陈珂,这样又甜又乖的直男杀手也要败北。
连林泠也这么觉得“裴清,你居然真的为了他茶不思饭不想,以前我都误会你的深情了,我在这里诚挚地和你道歉。”
裴清没有理会她,她在低头看一张设计图纸,眉头皱得很紧,林泠凑过来“你在看什么?”
“模型图纸。”裴清漫不经心地回答“最近想参加一个比赛。”
林泠扫了一眼,像是什么东西的组合模型图纸,全是标注线和数字,她拍了拍裴清的肩膀“化悲愤为动力,可以,我很佩服你。”
裴清挑挑眉,不置可否。
裴清还是有点佩服自己的动手能力的,仅凭一己之力,她终于在期末考的前一天完成了一系列手头上的活,万事俱备,就等鱼上钩了。两天的期末考试,因为脑子里装着事情,她答得很混,她不在乎成绩,早就过了试图以成绩让那个男人多看她一眼的年龄了,那个男人对她的要求,只要她活着就够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餐桌对面的男人。
他带着金丝眼镜,面容俊美,动作优雅,即使年近不惑,依然惹得许多年轻女孩子往他身上扑,怪不得,年轻的时候,能把她妈妈迷得如痴如狂。
裴清掩去眼中的冷色,甜甜地开口“爸爸。”
裴豫眼皮都没抬一下,裴清早就习惯了他的冷淡,她依然甜甜地笑着“寒假我想和同学去欧洲玩,可以吗?”
裴豫拿起雪白的餐巾擦擦嘴“可以,要多少钱和金秘书说,让他给你转。”
裴清弯着眼睛“谢谢爸爸,爸爸最好了,我吃饱了,先上楼了。”说罢一推椅子站起来。
裴豫略略一点头,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过裴清一眼,裴清也不在意,轻快地踏上了楼梯,进了房间。
房门关上以后,她的嘴角落下来。
裴清靠着门,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的房间。她小时候很喜欢法国王室公主洛可可风格的闺房,裴豫就让人一比一仿制了,她有一段时间喜欢各种华而不实的奢侈品,裴豫就腾出一间屋子给她做衣帽间,各种包包像废纸一样往里堆。
当然这种事,裴豫从不亲力亲为,只要他一句话,下面就要无数狗腿子争着给他做,他唯一做的就是砸钱,裴清要多少他就给多少,他从来不问裴清拿那些钱去干嘛,好像就算她去吸毒,他也不在意。
裴清心底突然一阵烦,她狠狠一踹门边的一个小矮桌,桌上的花瓶应声而落,“啪”一声,在地上摔成碎片。
裴清低头看着一地的碎片,一脚甩开了左脚的拖鞋,抬起脚,悬在了碎瓷片的上方,纤细小巧的脚赤裸着,慢慢落下去,抵住尖锐的碎片,一丝微弱的痛感从脚底传来,裴清很想就这样狠狠踩下去。
她收回了脚,没关系,她现在已经不需要靠这种方式放松了,她找到了新的寄托。
裴清扑到床上,摸到手机,一下一下输入那串他已经烂熟于心的号码,放在了耳边,滴滴几声过后,那边传来了一个温润的男声“你好,哪位。”
少女低低地唤道“陈珂,是你吗,我是裴清。”
“嗯”电话那头的语调没有变化“怎么了吗?”
“没怎么啊,就是问问,你考得怎样。”
“还可以。”
“真的吗?我听说你们文科的题很难呢。”
“还好,都是平时讲过的知识。”
“是吗……”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电话里,能隐约听到电流的滋滋声,还是裴清开口打破了寂静“陈珂,你还记得我送你的漫画吗?”
陈珂沉默着。
裴清接着说“其实我画了好多好多,本来准备,一天送给你一张的,现在还有厚厚的一摞,放在我的抽屉里。”
陈珂还是沉默
裴清自顾自地说着“那些都是我在晚上画出来的,每一张,我画好几遍,然后挑出一张我最喜欢的给你,可惜现在都成废纸了。”
陈珂终于低低地叹了口气“对不起,我——”
“陈珂”裴清轻轻打断了他“你能收下我剩下的漫画吗?”
“其实……”陈珂犹豫着“没有这个必要”
“你放心,我不会纠缠你的。”裴清的声音很平静,有掩饰不住的低落“我已经放弃了,我只是和这段感情,做个告别。”
陈珂沉默了一会,他在想那封泪痕点点的信,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