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拨通了通讯器,对面的人逐字逐句教她如何行事,然后提醒道:“童小姐虽然单纯,却极为怕生,届时驻赛罗星大使馆的皇家御前侍卫侍卫长会一道去学校安她的心。”
默了片刻,添了一席话,“沈上将疑心她的同学,她的师长,却不会将注意力放在一名保洁人员身上,你不必过分忧虑。然而一旦事发,以他缜密的心思,每一点可疑的行迹都不会放过。无论最后事成与否,你在一年之内都不要离职,一年之后最好也别主动离开,大可寻个错处,让校方主动将你辞退,可保万无一失。”
对方的声音极其抓耳,古怪吊诡的腔调,音色高贵淡漠,想必是罗霂兰帝国的贵族子弟。说不定正是童小姐的亲人,不愿她为了个男人长居异国,才会如此费心哄她回家。
埃拉在第一军校工作,虽不再被人动辄打骂,然而这里的学生出身良好,眼高于顶,平日里谁都不会拿正眼瞧她,甚至有人在她经过时,掩着鼻子侧过身去,唯恐她污染了他们身周的空气。
通讯器那头的男人身份尊贵,却设身处地为她着想。其实事后,她是生是死与这些人有何相干呢?为着那一份好意,当晚,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男子教授她的说辞。
星舰顺利驶离赛罗星私人星舰专用港口,维桢绷紧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
护送她的正是当初莱昂垌文迪许派遣到罗霂兰驻赛罗星大使馆的一队五千皇家御前侍卫。
仪表堂堂的侍卫长蹲跪到她跟前,语气柔和至极点,彷佛怕略重一点儿,就把这个矜贵怯弱的小公主吹化了。
“长公主殿下,亲王殿下一直惦记着您,时时问询,刻刻不忘。”这里的亲王是指凯兰垌文迪许,莱昂垌文迪许已在其子主持下登基为一国之君。
上一回与凯兰哥哥相见,莱昂叔叔容光焕发,高视阔步,母亲典则俊雅,风姿无双。
维桢泪如雨下。
一旁递来干净的热毛巾,侍卫长接过,双手捧与维桢。
维桢净脸过后,道:“是需要我做什么吗?你说吧,我会配合的。”
侍卫长微惊,继而恭敬道:“以我们星舰的速度,全速行驶,一日之内可到达联邦边界;沈上将自安多利亚星区赶返,需要半天左右;干扰器能为我们争取一些先机。边境之外有帝国机甲军队接应,只是不敢过于靠近,唯恐引起联邦空军衝锋队侦察兵的关注。”
他殷切地眇视维桢,“殿下,我们需要您安抚沈上将,尽量拖延他察觉有异的时间。”
“最多维持到放学那会儿。克lun威尔先生接不到我,必然与沈飞联系,定是要露陷儿的。”想到沈飞的性子,一旦得知自己擅自离开,肯定勃然大怒,克lun威尔金恐受自己连累。
她且忧且惧,春芽似的一双小手抖抖瑟瑟。
侍卫长的喉结往下压了压,极力遏止住掬起那双娇荑百般抚慰亲吻的衝动,道:“很可以了,辛苦殿下。”
目光不着痕迹地往她身上巡视一遍。
如此Jing雕细琢,造化之功,天下间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到她跟前都成了粗製滥造的残次品。
公主殿下继承了文德昭圣皇后十成十的美貌,气质却截然不同。文德昭圣皇后高不可攀,让人向往膜拜,俯首称臣;公主殿下却娇憨动人,叫人心生怜爱,恨不能据为己有。
方瑾儒在帝国民间名声毁誉参半,然而亲眼目睹过她姿容的男人,无一不倾慕折服。
四十多年前,拉斐尔国王一见到全息视频里,被封存在救生舱中的方瑾儒,惊为天人,立刻下令三次打开折跃阵列,火速将其运送到首都星。若非莱昂垌文迪许对方瑾儒志在必得,拉斐尔国王又愧对儿子,恐怕前世父与子共争一女的戏码会重演。
“下课时间到了。”稚嫩的童音打破了星舰里的沉默,几乎是下一秒,通讯器响起。
“是沈飞。”嗓音略带惊慌。
堂堂一国上将,偌大联邦的实际掌权人,掐着点对爱人联络问询,此等用心,丝毫不逊色于莱昂国王当日待文德昭圣皇后。即便这次能顺利将公主殿下送返帝国,不日恐起战祸。
侍卫长忧心惙惙,脸上不敢现出分毫,温声宽慰道:“公主殿下莫怕,跟往常那样与沈上将交谈即可。”
铃声催命似的喧腾不息。维桢不敢再耽搁,按下了接听键。
“小心肝儿,可想死老公了。桢桢想老公了没,嗯?”
昨晚将维桢哄睡,就连夜赶来首都星阿尔萨斯,没能整宿抱着她,沈飞胸口刺挠。他是个肆无忌惮,目中无人的性子,当着满屋子下属的面,脸上的宠溺毫不掩饰。
对面主位上的蒋晗熙冷冷一笑,低垂的浅绿眸子内,每一点刻骨相思都被他逼回血ye中,倒流到心臟,沸反盈天地叫嚣,抗议,恨不能脱体而出,直奔到那梦寐不忘的女孩儿跟前,最终却似那孙猴子,被名为理智的五指山牢牢地镇压回去。
维桢忖度侍卫长让她稳住沈飞的话,当着满屋子的人,仍羞答答地小声应道:“想的,我、我也惦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