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盛在钟敛一出门就到了,李泉把人迎进屋里,拧开钟敛的屋子,翻箱倒柜找到到他的证件交到齐盛手中。他不慌不忙将证件都装进公文包里,站直身体,冷着脸环视四周,蹙眉,指令道:“把他给父母买的礼物都砸了,把他的止疼药都扔了,还有他的床……也掀了吧。”
李泉龇着牙,没顶嘴,等齐盛站到一边去,开始一件一件照做。他扯断了金项链丢到不知名的角落,撕烂了古籍,一把掀翻他的床,抽出抽屉把他的止痛片一盒一盒地倒出来用脏鞋底踩。他气喘吁吁,逐渐迷失在自己激动的动作当中,看着齐盛的脸,视线都开始恍惚。他递给他一张卡并嘱咐:“这是你这一阶段的报酬,远远不止你算出来的数字。下周开始,数字更不会让你失望,在现在的日薪基础上,翻五倍计算。”
他手指发麻,接了卡,扯着嘴角笑了笑:“好,齐哥,好。”
齐盛开始往外走,到门口时,李泉叫住他,眉眼拥挤,问:“齐哥,想要文件怎么不直接派几个人直接来抢啊,累死我了。”
齐盛思索了一下,答:“我们又不是黑社会。”
“哈哈……”李泉干笑着,他又低声嘱咐了句话,他目送他坐上油漆锃亮的车子离开。
钟敛还没走到家门口,李泉的电话急急送来,他没接,闷着头加快脚步,走进巷子里,遥遥看见李泉荡着腿不停地踹着门前破旧的铁栏杆,一边踹,一边骂人。远看他回来了,小跑着迎上了,抓住他的胳膊,拖拽一般拉着他上了三楼,他的廉租房。他拽着他到他的房间,向他展示糟乱的场景。
“钟哥……”
钟敛站在被掀翻的木架子床前,脖子上的皮肤被底下汹涌的侵红,怒火一直烧到眼白里,他往前挪了一步,踢开散落的药片,捡起一片黄旧的残破书页,摸一秒,随即扔开,他撑着腿蹒跚着走到角落里,单膝跪下,趴着身体,从角落里捡起被夕阳照亮的链子,吊坠不知滚到何处,只剩这条单薄的断链。
他捏着链子,扭过头,喉咙嘶痛,通体被鞭子狠抽过般泛起剧痛。
“他来了,还是谁来过……?”
“陆正衍没来……好像是他的助理,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一进来就问你的房间,把你的什么证件搜走了。钟哥,不能不报这个仇啊!”他脸红脖子粗,俯身捏住钟敛的肩膀,声音在颤抖:“钟哥,他们让我给你留句话……但是我不想说。”
钟敛眼中翻滚着仇恨的火光,“说。还有什么不能说?”
“陆正衍说,你以为的威胁,在他眼中……一文不值。”
钟敛扶着床缓慢站起身来,垂着眸,下巴缩着,黑色的瞳仁隐匿在睫毛之下,翻出的眼白格外明显,李泉望着他,毛骨悚然,硬着头皮继续道:“他还说……你要是敢回家过年,就,就……”
“就怎么样。”
“就把你另一条腿也踩断。”
钟敛断掉的腿剧烈地疼起来,他裂开的骨头永远也无法愈合了,骨缝间长出了别的物质,使他像个畸形怪物。他扶着椅子,滑了一跤,摔下去,坐着,用手揽过几片脏了止疼药,干巴巴地送进嘴里,用口腔里的泪把药片送进喉咙里,使劲吞咽,药片割疼他的喉咙,他抬手猛擦自己的脸,看向混乱的房间,只看见一片白茫茫。
李泉在他耳边劝着:“钟哥,我们杀了他吧。”
“你看……楼下还有人监视我们,钟哥,人总不能窝囊到这个地步!”
“杀了他……杀了他……”他做梦一般的呓语,“陆正衍,早就该死了……”
李泉悄悄擦着额头的冷汗,牙根咬得直疼。
“是,这种狗杂种不死,就没人该死了。”
……-
李舒雪确实如陆正衍猜想的生在一个下雪天,她是李家的“舒”字辈,单名一个“雪”字。他不唤他雪,却视她如雪,安安静静的白色晶体钻进他的血管里,和他融为一体。
“你自己的证件呢,不会在C市吧,如果忘了现在寄过来肯定来不及了……”李舒雪一边往身上裹厚厚的羽绒服,一边絮叨着。陆正衍则早就穿好了她最喜欢的西装坐在沙发上,淡笑着看向窗外纷纷扬扬的雪。
“真下雪了,李舒雪,巧不巧。”
“你肯定提前看天气预报了……”她喃喃着给自己围上围巾。
畏寒的人碰上在这样的天气,除非一天给她五百,她才能心甘情愿出门去雇主家呆上一天,如今不挣一分钱,她自愿出门了。
她走到他跟前,把自己的证件摆到桌子上,意思是让他和自己一起检查有没有遗漏,她趁机又问他的证件在哪里。
陆正衍抬抬下巴,“上一次结婚你也这样?”
李舒雪忽然心跳加速,又开始结巴:“没没……没有吧。上上次,也…没有。”
“你的户口本……”
陆正衍摁住她的手,倾身吻她眼尾淡得快看不来的疤痕,低语:“我带着,怎么可能忘。”
李舒雪蜷了蜷手指,额头靠在他鼻梁边,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