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舒雪只是开了个玩笑,可是大概是无事可做,陆正衍却认真对待。他早饭以后坐在石榴石边,揪着它的枝叶,观察着小树的生长情况。
他左看右看,得出结论:“还不错。等冬天落叶了,挪到屋里再修一修,明年春天就会好了。”
“你怎么懂这个了。”
“找了位盆景专家,问的。”
“专家……”
他放下手,“是我母亲。”
李舒雪呆了一秒,点点头,“罗夫人肯定懂这些……她,她肯定想你留在C市,我们走的时候,她给了文高一个笔记本,让他记录自己每天学了什么,说寒假的时候拿给她看……陆正衍,你过年前就想回C市吗?”
“不急。”陆正衍笑笑,“可以等结了婚再回去。”
她环视自己简朴的阳台,看看那颗石榴树,上前一步,道:“那我先去买点彩颜色的毛线,等我织好了表妹的包再回去吧,我怕到时候她问……”
“注意力还在这件事上。”他似有不满,走到客厅去,抱起陆望舒颠一颠:“齐盛不在,你想买什么,只能我载你去。”
“不用,我坐公交车就好,我公交卡里还有四十多块钱。”见他不气,李舒雪回房跨上包包,理理头发:“那你就在家里看着小希和小高吧,我们这么多人一起去也不方便,刚好你和李霞也不能……待在一起。晚上我六点左右回来。”
“中午不回来?”
“不回。”
他抱着陆望舒走近,“国庆假期,你们小组应该新来了些大学生志愿者……”
“哦……对。”她低头穿鞋,敷衍回应。
“那些人你都还没见过?”
“可能吧,也可能是暑假来过的。以前我们只有沉竭一个长期学生志愿者,他走了以后,要两三个短期大学生才够补。”
“沉竭。”
她抬起身,“就是你出车祸以后,和我一起把你送到医院那个人,你不记得了?”
他满意着话题的发展,表情舒展:“当然记得,他现在在C市,和我联系过。”
“啊?我还以为……他去了美国读博士了。”
“没有那么快,还在申请阶段。”
“哦……他那天晚上真的帮了大忙。”
“是。等回去,我会再感谢他。”
李舒雪赞同地点头:“我都不知道你们还联系……我该走了,你跟小高说一声,他现在在听英语,我不去扰他了。”
“好。”
离开前,李舒雪吻了吻他的脸颊,又低头亲一口陆望舒的额头,没好意思抬眼看陆正衍的表情,拉上门便走,走到楼梯口心脏还没恢复正常的频率。
现在这样和陆正衍相处的平淡日子,让她想起刚和钟敛结婚的时候,那时她做着一份简单的粗活短工,钟敛还在镇上当老师,他们的生活踏实而幸福。虽然陆正衍和她以后要过的不会是在她小小出租屋里这样的平实生活,但她这辈子只冒过他这一场险,最终回到现在的平静,已经足够让她满意。
她拍拍心口,往公交车站走去,步态轻快无比,低低的马尾在后背来回扫。
到了岐心,她在李霞的介绍下见了那几个大学生,果然看见一两个熟面孔,在短暂的交谈过后,他们被王律师叫走,李舒雪走进小教室,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等待今天学习的妇女的来上课。
上午她连续讲了三个小时,并没有全程讲该怎么细致地对待城里富人的孩子,而是中途改了话题方向,讲起了她做保姆那几年吃的亏,也包括在澜院的经历,她一个人负责一整个院子的卫生,要承受很大的压力,时时害怕弄坏了陆正衍的东西,小心翼翼Cao劳却拿不到该拿的工资数额。也是到今天,她才想明白这些,鼓励着这些阿姨不要害怕辞职,在C市那样的城市,她们有很多更好的选择。并不是只有雇主能选保姆,保姆一样可以选雇主。不能人人都像她那么倒霉……被人逼到走投无路,被骗,还以为自己得了恩赐。
到中午结束以后,她心里对陆正衍的怨念像翻涌的江水,领了一份盒饭默默坐在楼梯口吃,吃着心酸不已,泪水往盒饭里滚。如今她对他的恨马上就要彻底无处可泄,他们要成一家人了,虽然好像陆正衍不是陆正衍了。
李舒雪使劲咀嚼着盒饭里的劣质鸭rou,垂头丧气。
“舒雪姐,你,你哭了……”
身后传来迟疑的询问,李舒雪仓皇抬起,对上一双朝气蓬勃的眼睛,来人是叫林敏强大学生志愿者,暑假也来过,他们算是熟人。
她忙擦擦眼睛,“没,王律师放你回来了……这么快?”
“哦,王律师说下午没什么事,他要回家处理文件,让我回来看看组里的饮水机,说是坏了?”
李舒雪收了盒饭,在一个孩子面前哭让她不好意思,清清嗓子,“是,接不出热水了……那你先上去吧。”
“等等……舒雪姐,你这……你是哭了,怎么了?今天放假小高今天没跟来啊,还是他,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