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娘挑了眉毛点点头，「那就等可以简单说明的时候再说吧。」
「你说……你跟他分手了？」
喇叭传来清晰的歌声：「我和你，男和女，都逃不过爱情；谁愿意，有勇气，不顾一切付出真心……」
那个男子宝贝地捧着老闆娘倒给他的酒，一脸笑意，闭目陶醉在歌声之中。
「对不起喔。」舒甄说。
单黎心想，不过份多管间事，果然是会做生意的人。
「我反倒要谢谢他，他真的是对你很好的朋友。对了，他跟婷宜怎么样了？」
「你也蛮直接的嘛。」单黎突然有点不习惯，下意识地拿起桌上的水杯，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紧张，他不想顺势掩饰，于是一口都没喝就放回桌上了。「是的，我也喜欢你。」
书的一角，看完之后，无声地将情书放在吧檯上；问了单黎要点什么、结完帐之后，她转身去操作电脑。单黎回到位置坐下时，喇叭正好以搭配着室内光线的音量播着「有一点动心」。
「你没说错啊，干嘛道歉？本来就不是可以一句话做结论的事情。」
「不急啦，」单黎说：「隔天就是毕业典礼了，他们一定都会来的。到时候，他们两个祝我们毕业快乐，我们就祝他们交往愉快囉。」
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之后，老闆娘就离开了。
单黎笑着叹了口气，「一定是嘉伟那天跟你说了什么吧？真是多嘴。」
「这样好像也不错。」舒甄笑着说。
嘉伟拉开椅子坐下，「妈，你还记得上次我问你为什么不再摆那副给爸的碗筷吗？」
「刚刚那样回答老闆娘。」
「真可惜，没办法在第一时间给他们送上祝福。」
「这个……有点难说明……」舒甄咬咬嘴唇。
「不然还要先说个笑话暖身吗？」
他从房间内出来的时候，妈妈正好从厨房里端出一盘高丽菜摆上餐桌，他走进厨房拿了两副碗筷出来。
「好了，来吃饭吧。」妈妈接过空碗，盛了一碗稀饭放在嘉伟的位置，「怎么了？在想什么？」
老闆娘依然斜倚着玻璃柜，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
「收起碗筷这段时间以来，我还是时常在想，从你爸走了之后，我一直没办法放下，结果天天那样摆碗筷、对着空气说话，到底帮助到谁了？唉，我知道嘉君和嘉琪很不喜欢我那样，可是好像我不那么做的话，就会一直担心你爸会真的消失不见被我忘记一样，这样子，我就会觉得自己是一个很糟糕很无情的人，我不想要变成那个样子。」
「下星期五？我们班谢师宴那天？」
「记得啊。你爸已经过世了，我已经可以接受这件事了。」妈妈盛好另一碗稀饭之后落座，「他会继续活在我的心里面，活在你和弟弟妹妹的心里面，不需要靠这种方式来提醒。我应该多花点时间去关心的，是你和弟弟妹妹。」
单黎觉得好耳熟，好像在什么地方、和舒甄在一起的时候也听过这首歌？
「嗯，谢谢你。」舒甄想了一下之后说：「让我准备好，完全地跟你在一起、好好交往，我……不会再让你去经验到重要的人消失不见的感受、不会再感受到被背叛了。」
柜台那个男子旁若无人地跟着音乐一起唱和了起来……「我对你有一点动心，却如此害怕看你的眼睛；有那么一点点动心、一点点迟疑，不敢相信我的情不自禁……」
「什么？」
「没错。」
才刚坐下来就把结论讲完了，两人一时之间都找不到接下去的话。
「不必了。」舒甄依然弯着嘴角，「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我知道你也喜欢我，是吗？」
单黎点头，「可以理解你的心情。瓶子的水一下子被摇晃得太激烈了，需要一点时间静止，让该沉淀的沉淀、该往上浮的往上浮，各自走到该去的地方，那样会看得比较清楚。」
「没有耶。」舒甄说。
「榛果拿铁和冰拿铁。」老闆娘将杯垫和咖啡放在桌上、把托盘抱在胸前，看了看他们两个人，对舒甄说：「懿涵没来喔？」
嘉伟点了点头，静静地拿起碗筷吃饭，电视新闻正在播报今天的气象，全台各地的降雨机率都不低。
「这谁？你男朋友？」老闆娘歪头看着单黎。
单黎喝了口冰拿铁，「说起来，也不知道该不该说是很巧？婷宜也叫嘉伟等她一些时间，因为她爸爸过世不久。总之，嘉伟计画在她生日那天告白，下星期五。」
「你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吗？」舒甄说：「我跟俊曜分手了，而且我是喜欢你的，好像合理的推论会是接下来就跟你交往。但是，我想要有一点时间来沉淀，稍微整理一下心情，我觉得这样对我们都会比较好。」
一如往常的早餐，嘉伟想到今天就是婷宜的爸爸过世之后的第四十九天，也就是说，他明天就要跟婷宜告白了。
「你总是这么直接啊。」舒甄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