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凤三消陨的那一日,众仙君也只看到了漫天红霞于仙辉溃散的景象,无人说得清楚凤三到底是如何消陨的。
宴厌曾听过许多遍“上神手刃亲弟子”的传闻,或许李青燃从入定中苏醒的神情有点难过,让她对曾经确信的故事在此刻产生了怀疑。
于是她现在无比真诚地问道:“司命,你当年侍奉于薄光殿,凤三殿下亦为帝君座下弟子,你告诉我,凤三殿下当年真的堕魔了吗?”
司命稍顿,有些奇怪地反问道:“小殿下,为何觉得凤三殿下没有堕魔?”
凤族生来神格,至阳至烈,从未出现过堕魔先例,便是说一句受天道偏爱也不为过。
同为凤族的宴厌,几乎想不出任何理由,可以让这样的神祇生出执念,以至于最终堕魔。
但实际上,她除了在幻境之中见过凤三外,只是在众多故事之中了解过这个殿下一二。
或许只是因旁人觉得她们长相相似,便与她说得多些。
即便她在幻境之中小凤凰对凤三有些微妙的感应,也不足以让她做出决定性的判断,她既不知道凤三的为人,也不知道凤三曾经历的往事。
“旧人旧事说再多,也不过是旁人口中之言。”司命伸手,在空中五指依次弯曲,一道银白色符阵从他指尖荡漾开,在空中交织成繁复的星图。
司命指了其中一道,“这是凤三殿下的星轨线。”
一条极红极阳,但也极其短的线横贯在星图正中央。
小凤凰一下子没有明白司命的意思,便指着旁边几条,同样极短极亮的线问道:“那这些呢?”
“这一条,是薄光殿前副掌文史杜芷。”
“这一条,是前破军星君陈况。”
“这一条,是前太湖水君谢长安。”
其余两位小凤凰不太熟悉,但第一位薄光殿前副掌文史杜芷她是认识的。
司命曾同她说过,他曾有两位故人陨落,凤族凤三殿下和同族兄弟杜芷。
司命星君年少时与杜芷仙官一同在薄光殿司掌文案,但具体工作还是有内外之分的。
他主要负责文书清点修正,杜芷负责巡游下界,校对事项与记录。
小凤凰指着那条星轨线道:“你当初和我说,杜芷仙官道心不稳,又频繁行走人间,终沾染上了过多尘缘,后来为一己私心擅自篡改了许多凡尘里的许多定数,所以被贬……”
“后来他入了魔道。”司命补充道,“他们都是。”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小凤凰蹙着的眉头久久没有展开,“难怪他们的星轨如此之短。”
她偏头,却瞧见司命并不应声,只是微抬眸,长久又无言地看着这漫天星辰,交叉纵横铺天盖地星轨,神色复杂又悲悯。
小凤凰忽然反应过来,她说错了。
不是因为他们堕魔所以星轨短。
星轨在万物赋有神性的那一刻便已经落成。是他们星轨短,所以注定堕下九重天。
小凤凰的心脏忽然猛跳了一下,说不清楚是一些难过还是不甘心的情绪涌现出来。
“你是说他们……凤三殿下也同他们一样,在诞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会堕魔?”
司命的扇子轻敲了一下桌面,漫天星盘散作碎光,独留了凤三那一条星轨浮在大殿中央。
“不完全一样。”
“凤三殿下是上仙界一次点到即止的尝试。”
司命指着这道星轨,“私窥在位仙官的星轨是禁忌,但凤三殿下历第一次天劫时异相太过于明显,以至于连尚为掌案史的我都在梦中感受到过隐约的星兆,更何况是诸位上神。”
于是天帝与四位上神共同商议了良久,决定勘一次天机。
这一勘,便算出了凤三殿下的命格。
这件事情在最开始,除了凤帝凤后,四位上神与天帝外无人知晓。
小凤凰起身,挥袖在庭中踱了几步。
“我不信,堕魔与否乃个人选择,若这些事都能早些算出来,那为何不干脆在飞升时都替大家算一遍,看谁以后要坠魔直接当场打下天阙去?”
司命对小凤凰的反应并不意外,只是将方才小凤凰交给他的那个冰封小鬼重新扔还了回去。
“小殿下,私改命格就如同在浩瀚星盘中捉一只蝴蝶振翅,凤三殿下当年篡改凡人命数尚且在数百年间酿成大祸,何况仙者。”
小凤凰沉默了良久,抬头道:“可也做不到坐视不管。”
否则一开始,又何必窥伺天机,一切都顺其自然不就好了吗?
司命一弹指,将那一枚八角铜钱抛向空中
即便是邪魔也是要立下血誓才可驱动引魂灯,所以这一枚八角铜钱当初沾上过凤三的血。
凤三的星轨发出异光,小凤凰借由这枚铜钱,看到了那次所谓的点到即止的尝试。
*
与先前小凤凰的猜测不同,凤三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会堕魔。
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