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曾是前途一片光明的少年郎,有着宏图大志,将这家将这国都担上肩头。
他想啊,做梦都想啊。
这是他从幼时便有的梦,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所有的Jing力和时间去努力。
可他得到是什么呢?
是他功名被夺,是他的心血被践踏,是如今连他妻儿的命都要被威胁。
他知道的,他会死。无论傅宗书的计划成败与否,他顾惜朝都会赔上这条命。
没有人可以容得下像他这样的人。事成,承诺会给他封王拜相的傅宗书不会;事败,那位九五之尊也不会。
他顾惜朝是什么人?一个小人,一个从头到尾都在痴心妄想的小人。
有时,我真羡慕你。他说,戚少商,你是自由的。你是大侠,有那么多志同道合的兄弟,有那么多人愿意为了你付出。
你是正道,浩气凛然,名声在外。所有人都会对你喜笑颜开,相信你,帮助你。你成了,大家为你贺喜,你败了,也没人会怪罪于你。
可我呢?我不行。
他擦干嘴角溢出的血,缓缓拔出剑来,一步一步走向戚少商。
他很痛,在刚刚和戚少商的交手中已经身负了重伤。
戚少商的内力伤到了他,让他肺腑都在发痛。他的腿也在痛着,血已是浸透了他的鞋袜,他的下摆。
但他还在走,走向这个被誉为大侠的男人。
他要杀了他,就算是不想也必须去做,就像是无数次被傅贼逼迫的那样。
他不能停下。他的身后是他的妻儿,是他的家人,是他的兄弟阿钧。
而那名为傅宗书的斩刀就悬停在他们的脖子上,若是他停下一步,那刀,就会落下。
他怎可停?怎敢停?
即便最后走到尽头的代价是他的命,他也不能停下。
戚少商握紧了手中的剑。
他到底是将其引为过知心好友,即便如今撕破了脸,站立在了对立面,戚少商对他有恨却又不是全然的恨。
他们本该是知心相交的好友,是兄弟,可惜如今他们之间的隔阂太多了,都是鲜红的血,是数条人命。
戚少商无法原谅他,但看着他步履蹒跚的样子,心中又涌出了些许的不忍。
你该停下的。戚少商说,只要你不再助纣为虐,一切都可能还有
没有了。顾惜朝打断道,这世上没有回头路。
戚少商,你以为我是你?别天真了。他冷冷地嗤笑道。
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不就是让我反水去指认?可即使我同意了,你当真以为我,顾惜朝,说的话会有人信?
你信吗?他抬手狠狠地指了指戚少商,近乎咬牙切齿的,一字一顿地问道,你戚少商,信我吗?
我告诉过你,你的兄弟不是我杀的,也不是我让人来围剿的。我只想要你的剑,你的逆水寒。
戚少商沉默了。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面对这样的质疑什么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说的不错。顾惜朝其实不止一次向他解释过,甚至冷血也几次提醒他谨慎莫要匆忙下定。而他呢?
他只当顾惜朝是在狡辩,当冷血是被骗。
因为他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每一次出事他或是其他兄弟赶到时都见到了顾惜朝的身影。
可当真是顾惜朝动的手吗?
他不知道。
或许他只是需要一个目标,一个让他可以的,可以让他转移注意、不再责怪自己的目标。
看他如此,顾惜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不过这也正常。
说到底他顾惜朝不过是与戚少商初识。说是知己,但实际的交心相处算起来也不过只有一个月而已。论重要性和信任度,又岂能比得上那些早已结识了多年的兄弟呢?
其实顾惜朝也是一样。若是钧哥落难,仇人又疑似戚少商,那他定然也会像戚少商那般发了疯。
人都是这样,心本就是偏的,怪不了谁。
顾惜朝叹了口,你看,你都如此,又岂能指望那些朝中的大人物,那端坐高堂的九五之尊呢?
说到这里,他忽地笑了。
他想起了他的钧哥,那个少年时总是会面无表情讲冷笑话的男人。
钧哥说自己是太子,他听了总是会笑又会骂钧哥口无遮拦。
后来钧哥长大了,成熟了,接受了家业,学会了人情世故,再也不会开这般的玩笑了。
那时的日子是多么快活啊,顾惜朝心想。
可惜,他们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到年少的肆意,走不回追梦的路,甚至他的人在今日之后也回不去了。
再也见不到他的妻儿,再也见不到他的钧
「咔!」
不远处的御书房门突然打开,一个英俊的身影从门缝中无声无息地飘了出来。
菠菜僵硬地看着他。
是钧哥,是批奏折累了偷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