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杨宪摇头道,“能打四川,他高兴还来不及,这点我也分得清,有些事不能斗,斗了就连入场的份也没了。”
“是嘛。”这人对刘基的兴趣显然不大,对攻打四川的兴趣也不大,“丞相这几天身体又不好了,我们快些回中书省吧,遇上战事,又有的忙了,不能让张兄一个人Cao劳。”
“张兄……”杨宪沉思片刻,望着汪广洋的侧脸,有心试探一下,“你对张兄怎么看?”
“啊。”汪广洋一摸自己的小胡子,瞄了一眼杨宪,吱唔道,“张兄对历法了解颇深,平日里谨言慎行,做事负责,我觉得张兄干得不错,值得我学习。”
套话,真是个老油条。
杨宪有些不满,但他转念一想,眼下的参知政事就只有他们三个,汪广洋这样提不起干劲的人没什么威胁,只会附和别人,等到解决了张昶,自己的地位立马就会更进一步,这人也就无所谓说什么话了,坐在中书当个吉祥物,没有影响的同时,还显得自己是能够容人的贤臣。
杨宪是个行事非常果断的人。
想到这里,他对汪广洋道:“我先去六科廊一趟,有些奏书今日该拿了,但不放心别人动手,汪兄先回去吧。”
汪广洋听他提起张昶,就觉得不妙,他走了更好,立刻道:“行,行。你去忙,不用管我。”
离开了奉天殿广场,杨宪真的去了六科廊,也真的拿到了奏书,只不过在出门的时候,非常合理的遇到一个擦身而过的小太监,递出去一张纸条,然后才悠然离去。
小太监这边收下东西,照常做着自己的事,一直等到了晚上,才偷偷越过在一个大通铺上睡觉的师兄师弟,穿上袄子,大冷天的光脚出去,套上藏在亭子里的鞋,匆匆向远处杂物间的墙根跑去。
“什么事?”
在他徘徊于墙面的影子里时,一只手从黑暗中把他揪了过去,杨高孟的脸在夜色中若隐若现:“是谁找我?”
“干爹。”小太监道,“是杨大人的消息,这个给您。”
他把白天的纸条递过去。
杨高孟在月光下看了内容,先确认笔迹和暗号,接着通读一遍,默背下来,将纸捏成一个团子,一口吃了,道:“回去吧,有人问就说撒尿去了。”
“是。”
杨府这头,杨宪熄了灯,来到书房坐着,不久后一个黑衣男人钻进来,单膝跪下道:“属下见过大人。”
“先说说自己吧。”杨宪道。
“是,属下本命李十六,代号也是十六,兄弟们里头排老三,轻功最好,刘大人临走时吩咐我等听命于杨大人,只要不是威胁皇室的事,我们都干。”
“哦。”杨宪点点头,“你替我去办第一件事。”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张纸:“这是模仿张昶笔迹写出来的字,你把它放到张昶卧房的褥子下面,我已经买通了他的婢女,五日之内无人会整理褥铺,你要在明后两天把事情做得完美无缺,有没有问题?”
紧接着他又拿出一个怪异的草绳娃娃:“这个可挡文官气运,你只有一次机会,不成功就得死。”
“属下没有问题。”李十六沉声道,“大人等着好消息就是了。”
等他走了,杨宪摸出一封信,唤来管家,让他连夜送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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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次朝会,发兵的事已板上钉钉,离那使臣来访也有两天了,没有紧急的国事,大臣们昏昏欲睡,更切实际的是要过年了,抱着积德的心理,他们没有心思打架,干货吃多了,嘴上起泡,牙龈发肿,也懒得吵架。
朱元璋和朱标在上面看着,更无心思管事,他们回去批奏书的效率,比守着严格的规矩,听大臣唠叨要快多了。
就在黄禧要高喊一声退朝时,御史的队伍里有一人站了出来。
其余大臣们立刻来了Jing神,一是担心弹劾的对象是自己,二是吃瓜的本性作祟,个个伸长脖子,屏住呼吸,猜测着御史嘴里会冒出刀子还是糖块。
“臣要弹劾张昶!”
朱标皱起眉毛。
这个御史和他有点关系,正是李饮冰。
当年为了对付朱文正,他暗示了李饮冰去写弹劾奏疏,此人和朱文正有私仇,由他弹劾,是起到遮羞的作用,告诉诸大臣他们没有骨rou相残,将来史书上记一笔大家脸上都好看。
因为朱元璋毕竟对朱文正有些感情,出于迁怒,他并不乐意见到李饮冰,而光给事不给好处的老板是没有前途的,李饮冰升迁乃是朱标斟酌后秘密提拔。
这样一个人,说他有本事也好,没本事也罢,站队的能力确实是一流的,而在官场中,有这个本事绰绰有余,足够大红大紫。
那么他今天冒出来,是要当谁手里的刀子?
“陛下,臣弹劾中书省参知政事张昶。”李饮冰的脸上写满了正直,“张昶本是元廷旧臣,官至户部尚书,改邪归正后,不思陛下恩德,仍念旧主,臣听闻他曾当众言——吾若归元,仍不失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