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觉醒来, 天都已经黑了。
放假,宿舍里没一个人。
简常念盯着床板看了一会,想起好久没给外婆打电话了,于是又爬了起来, 披上外套走到了走廊上的公用电话亭里,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我猜你今天也该回来了, 就一直在村里的活动室里等着, 虽然没等到你回来, 但是能听见念念的声音,外婆啊,就满足了。”
简常念笑了一下,一开口嗓音就有点哑。
“外婆,我也想您了……”
外婆听她声音觉得有点不太对劲,急忙道。
“怎么了,这是……有人欺负你了?”
简常念摇头。
“没有。”
“那是生病了?”
“也没有,我好着呢,您放心吧。”
“念念啊,不开心,就回家里来吧。”
外婆说话慢,语调拖的长,便分外温柔些。
简常念一下子又红了眼眶。
“诶,赶明儿我就回家,顺便给咱家里也装部电话,以后您要是想我,就不用跑到村里的活动室里去打电话了,咱俩随时都可以聊天。”
谢拾安盘腿靠坐在卧室的床边,从白天到黑夜,仿佛一尊不会动也不会说话的雕塑一样。
眼泪早就流干了,她哭不出来,头也很痛,想睡觉,又睡不着,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乔语初说的那些话,以及她和金顺崎在一起的画面。
放在手边的手机突兀地亮了起来,是这黑暗中唯一的光源。
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扑了过去,看也未看,就接了起来。
“语初……”
话音未落,男人打断了她。
“是我,爸爸。”
谢拾安再次确认了一下屏幕,是个陌生号码,她之前拉黑过他,说明他又换号了。
她想也未想,就要挂掉。
男人又道。
“你回江城了吗?这次世锦赛奖金不少吧,还有你那个商务代言,满大街的广告,我可都看见了啊,他们给你不少钱吧,爸爸最近手头有点紧……”
仿佛一根导火索,彻底点燃了她压抑已久的情绪,谢拾安像一头困兽一样嘶吼着。
“你滚!你不是我爸!我早就和你断绝关系了,你就是畜生!吸血鬼!老不死的!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
男人本来是带了几分讨好的语气,劈头盖脸被人一顿臭骂,顿时火气也上来了。
“老子是你爸!你生下来就是替老子还债的,你不给我钱,就别怪我……”
他话音未落,谢拾安掀开手机后盖,又急又快地把电话卡拔了出来,然后连同手机狠狠砸了出去,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话音戛然而止,世界又恢复了寂静。
她喘着粗气,在黑暗的房间中伫立了良久,然后摸到钱包,浑浑噩噩起身往外走去。
她来到小区门口唯一一家还开着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几乎把货架上的酒水都搬空了。
“多少钱?”
老板看着满满一购物篮的酒,微愕。
“一……一共是258。”
谢拾安看也未看,就从钱包里抽出一叠钱放在了柜台上,拎着塑料袋就往外走。
“诶,还没找钱呢。”
老板冲着她的背影喊,人已经走远了。
她下了人行道,正准备进小区,猝不及防被人叫住了,是小区门口那个摆摊卖米线的阿姨。
“拾安,你回来了?”
阿姨眼里涌出一丝惊喜,热情地招呼着她。
“电视我都看见了,这孩子真有出息,这么晚才回来饿了吧,阿姨给你煮碗米线。”
“不用了……”
谢拾安刚准备拒绝。
阿姨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感慨。
“时间过的真快,一转眼你都长这么大了,还拿了世界冠军,你爷爷要是知道你有这么一天,一定会很高兴的。”
谢拾安心里那根弦被轻轻地拨动了一下。
她拎着塑料袋在小桌椅前坐了下来。
“阿姨,一碗米线,特辣。”
“诶,好嘞。”
阿姨转身去忙活了,谢拾安又道。
“有开瓶器吗?”
阿姨回过头去目光落到了她手边的啤酒瓶上,怔了片刻才道。
“有,旁边那桌上呢。”
谢拾安伸长手臂够了过来。
等到米线上桌,阿姨又端了个小碟子上来,卧着两个剥了壳的卤鸡蛋。
“吃完早点回家。”
她说完,有人来买米线,就又去忙活了。
谢拾安眼眶一烫,大口大口吃着,被呛的连声咳嗽,泪又滚了下来。
她狼吞虎咽完,也没跟人告别就走了。
阿姨回去收拾桌椅,这才发现酒瓶底下压了一百块钱,她四处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