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在荆州小住的时候,臣也是为明公做了准备的。”刘玥被关羽拦住而上火,贾诩在旁边不紧不慢地劝道,“明公勿虑,此事是成是败,但看这两天了。”
刘玥立刻明白,贾诩当年在荆州插了探子,只是不知是谁埋得这么深?
“你把人埋在阿翁身边的?”刘玥问道,“竟然没人发现?”
“当年臣不过暂居于此,又如何敢插手刘荆州左右的人。”贾诩摇了摇头,这种冒险又容易翻船的事情他才不干,“人在蒯家兄弟的身边。”
荆州世家中,蔡家是养不熟的,他们出了一个蔡夫人,野心早就被喂大了。倒是蒯家这些年来屈居第二,虽说蔡蒯两家好得像一家人似的,那不终究……是两家人嘛。
“蔡家想辅佐刘玄德,若此事成了,不免又要压在蒯家头上十数年。”贾诩对刘玥轻声道:“明公想想,蒯异度岂是甘于平淡的人,所忧虑的无非是明公入主荆州后,和他掉过头来算账而已。”
蒯越的野心极大,否则当年不会连刘玥的权都敢抢。
刘玥点点头:“他若在这个关键时刻投靠我,哪怕为了人心考量,我也必然要善待蒯家,何况要治理荆州,又岂能没有世家帮助。”
贾诩含笑:“正是这个理,明公。”说白了,他贾诩不过是做回老本行,还是干得挑拨离间的事儿,玩得浑水摸鱼的招儿。
刘玥能想明白的,蒯越也能想明白。所以,当蔡家一面把持着重病的刘表,一面和刘备迅速混成一伙人后,本来就有些不满的蒯家终于憋出一股闷气来。
蒯越气得差点没砸了桌子,呵道:“蔡家欺人太甚。”
被刘玥放回来的蒯良劝道:“谁让他们是刘家外戚,看这样子又想嫁个夫人给刘玄德呢。”
可惜,刘备不是刘表,这位耳根子可一点都不软,更何况刘备夫人换得比衣服还勤快。如今人家有一位甘夫人,还刚养了位小公子出来。
这时,蒯越一直养在身边的幕僚门客,名唤“王丛”者突然说道:“话虽如此,蔡家即便和刘玄德当不上亲家,但蒯公在那位眼里,怕是终究比不上蔡家的。”
蒯良愣了愣,皱眉呵斥道:“这叫什么话?蒯蔡两家亲如一家,两家自然是同进退。”
卖了蔡家难道就有好处了?若是蒯家真这么做了,岂不是别人戳脊梁骨?下一任主公也未必敢再用他们。
王丛摇了摇头,说道:“蒯公焉能不知,蔡瑁执掌水军兵权,又有了这等从主的功劳,怕是从今之后想攀上蔡家的世家,更是多如过江之鲫。”
到时候蔡家就是荆州第一世家,甚至能和北方的荀氏、杨氏比肩,到时候结亲的世家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高品,谁又会在意当初一同起家的小小的蒯氏?
哪怕蔡家记得姻亲之情,不也就是让蒯家晚辈仰人鼻息吗?
“那你说如何?”蒯越突然问道。
王丛低头不语。
蒯越冷笑:“你在府上多年,我却不料你从始至终都是别人的探子。如今说出这话,也必然不是你的意思,那就是你主子的意思。”
蒯良愕然,再看王丛,后者脸色不变,从容不迫。
“说都说了,便干脆说个痛快。”蒯越眯着眼:“也省得你死之后,满肚子怨言。”
王丛听完后,只是哈哈大笑,倒笑得蒯氏兄弟有些莫名其妙。
“你又笑什么?”蒯良问道。
王丛摇摇头,感叹道:“我笑蒯公目不见睫,昔日楚庄王欲伐越,庄子劝谏,言‘以目之智,可见百里之外,却不见其睫’,楚国政乱兵弱不在越国之下,却只看得到别人的死期,看不到自己也大难将至。”
“我不过是区区一个棋子,就算没了我,又和大局有何妨碍?我本真心劝诫蒯公,未曾料蒯公连真话都听不得了,比之楚庄王倒更不如一些。”
“你说真心劝我,我看只是为了你的主子筹谋。”蒯越冷声:“你主子是谁?”
“当年贾公派我来您府上,从未让我传任何消息给他,否则以您的谨慎,又如何到现在都不知道我为谁效力?可见贾公并非要我做探子,刘益州就更是一无所知。”王丛叹气道。
“那贾文和到底想干什么?”
“当年贾公问我:你可知我为何把你派去蒯家,而非蔡家?”王丛不搭理蒯越,继续自顾自说道:“我说不知,贾公说:蔡家自诩有一个蔡夫人,又谋了个小蔡夫人,便从此不把公子们放在心上,如此猖狂,必定自取灭亡。”
“只是明公早晚有一日要执掌荆州,没有世家帮忙是万万不行的,蔡家不成,自然只能来找蒯家。蒯家与明公相识多年,是自小的情谊。当年人人都不看好明公的时候,是蒯家先选了女公子,本是胜券在握,又怎知被蔡家拖累?”
王丛正色道:“贾公就是让我在这时候,来问蒯公您几个问题——若是刘玄德拿下荆州,您待如何?若是刘玄德拿不下荆州,您又待如何?”
好像这话也没错,无论刘备能不能入主荆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