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并不推却,微微一笑,在她对面坐下。“多日不见,殿下风姿依旧。”
这声音带了南方女子的依哝味道,温温柔柔的十分动听,东方希没想到是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才道:“竟是雪姑娘亲自来了。”
雪千寻轻轻笑着,目光扫视这石室,里面打扫的干净整洁,看桌椅光滑,显然面前这位也是经常来此,看来这位公主殿下在宫中也不是那么安分。“实有要事,否则万不敢轻易叨扰殿下。”
能让她易容入宫避过阿良的要事只可能关乎一个人,东方希也微微紧张起来,她略低了头掩盖住自己的情绪,试图清清淡淡的问:“找到他了?”
“应是说她出现了,不过似乎没想象中的那么好。”
“如何不好?”
雪千寻盯着她,“她中了醉清风。”
“什么?”东方希失色,醉清风的名号她也是听说过的,像东方黎那般人物怎么可能忍得了武功尽失呢?反而是雪千寻见她这幅样子放了心,看她震惊紧张的神态不似作伪,大抵可以断定此事非她所为了。
她这里诈着东方希,一旁的苏音沉不住气,不忍见东方希紧张样子,开口道:“你莫吓希姐姐,阿黎哥已经好了,如今已回黑木崖去。”
东方希听得她这话定住了心神,脑中一转,皱眉道:“细说说怎么回事。”她给自己倒了杯酒,飘散出的熟悉味道让雪千寻微微一怔,然后又平静详尽的把这两日的事情一一道来,只隐去了东方黎的身份和她放肆的那一截。她一边说一边注意着苏音的神色,只见这小丫头支着下巴看着皱眉思考的人,显然已是用情颇深了。她心中叹气,情之一字,最难最苦,偏偏千万人前赴后继,纵知深渊也不肯止步。
更苦的是,又有人置身后为她坠入深渊的人于不顾,生生要为前面那人跳下去。
姓东方的,总愿意出这样的人。
“你们怀疑阿良?”姓东方的人皱着眉问。
雪千寻自怀中摸出张纸来,那张纸上是一个药方,林林总总二十余草药的名字,她把这药方推到东方希面前,“这是他从锦衣卫带回来的药方。因为所谓十三种药方是苏音的推诿之言...”
东方希扭头看了苏音一眼,慌的这丫头连忙低了头去,她没有作声,脸色却难看了些,好在后来苏音还是救了东方黎,否则纵然是她,自己也不会...不会手下留情。
雪千寻装作没看到她们的小动作,继续道:“所以良公子拿回药方的时候我们就有些怀疑。据音儿所言,这醉清风虽然在江湖上名头很大,其内里真正的秘密却知之者寥寥,就连苏家也没有药方。我想锦衣卫虽强,也未必是有的。”
“可阿良却拿了药方回来。”
“正是,当时我便让音儿看了这药方,她一时看不出所以然来,却也知道并不怎么好,其药性颇有相冲,如果按之对应配药,自然也是相冲的。”雪千寻顿了顿,脸上生出几分戾气来,“于是我传书去请杀人名医平先生看了,他说如按之配解药,必经脉断截,只怕此生瘫于床铺。”
那将比杀了她更可怕。东方希也握紧了手中的酒杯,咔的捏出个裂纹来,今醉顺着缝隙流出来,在桌面上成了一滩。“但未必是阿良。”他是她的师兄,她不愿疑他。“或许是锦衣卫有所预料。”
雪千寻伸出手,轻轻掰开她握紧的手指,碎瓷片把东方希娇嫩的手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她叹息一声,虽然不知道这师兄妹三人的故事,但只看这感情纠葛,便知道她们之间感情是很深的,“我也不愿怀疑良公子。只是平先生还告诉我,如果把那二十三味药里面的一味换一种药,再配出对应解药就是大补之药。依我看,这其中怕是有一方是要救人,一方却是要害人的。”
“他没有这个本事,从小他就只知习武。”
雪千寻诚恳的道:“我也希望他没这个本事,所以请殿下出手查出有本事的那个人。”这一年在东方良的联络之下,她见识了这位公主殿下的部分力量,也知道了太虚宫情报实力之强,全天下的“有间”都在她的执掌之下,酒楼、客栈、青楼...这部分力量似乎并不是全在她成为公主之后才掌握的,雪千寻不知这位比自己还小一点的女子是如何做到的,但这不妨碍她生出由衷的敬佩。
“你倒是瞧得起本宫。”
雪千寻朗声道:“千寻所识之人中,唯独有殿下才有这个本事了。”也唯独只有她才会和自己一样为了同一个人倾尽全力。
东方希轻轻一笑,不作回答,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之所以有今天,八分功劳都在一个人身上,那个昏昏睡睡抱着尚年幼的自己讲故事的小小少年。她又放下这份温暖的回忆,思索起眼前的事情,摆摆手,“我知道了,宫中不宜久留,你们两个先回去吧。”
雪千寻闻言望向苏音,果见那孩子可怜兮兮的冲自己眨眼,低咳了声,办完了自己的事情似乎也该做些履行诺言的事了,“苏姑娘的易容之术着实高超,殿下何不让她留在身边帮忙调查呢?”
苏音?东方希还不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