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思绪一转,顾重便满口答应了下来。
“凌小姐——你伤势还未好——”
楚城期期艾艾地开口了,他对于凌烟丝毫不顾及自己安危的行为颇为担忧,却又没有什么立场来劝说或决定。
“我意已决,你们别啰嗦了。”
凌烟捂住耳朵,摆明听不进任何劝说。
“行了行了,楚先生若是不放心,一起去不就好了,我也去!”
凌影眼珠一转,伸手勾到楚城的肩膀上,嬉皮笑脸地说道。
于是,本是顾重只身闯道观的行为,就这样演变成为了四人结伴去往清溪道观游玩踏青这么一回事。
——
作为除魔师流派在红尘俗世的教义象征,主持道观的却大多是什么都不会的普通人。
香火盈余富足的道观可能会供奉一两个除魔师,用以抵御可能破除道观封印潜入其中的妖魔,然而大多数道观是没有的。
清溪道观是离王城最近的道观,自然也是香火最为旺盛的。
虽不缺香火钱来供奉除魔师,但王都有国师府庇护,却也没必要再多此一举。
而前来供奉香火的,大多数也是身无长处的普通人。会有除魔师将道观作为行走天下的暂歇之地,不过也是偶尔。
道观之中,诵经之声低yin浅唱,环绕四方。
诚心的信徒跪于蒲草垫上,低声呢喃。
燃烧的香烛化为一寸寸灰烬,洒在香炉之中。
缭绕的烟雾四处升腾,朦胧了堂中屹立的巨大雕像。
那雕像一眼望去,是一名身着玄衣的老者,面容和蔼,长须美鬓,眉眼间透出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
这便是被尊为除魔道祖的无名先辈。
楚城、凌烟及凌影,见到此雕像,都即刻肃然起敬,走上前去恭敬拜上了几拜。
唯独顾重,是此间唯一的另类,她不仅对道祖毫无尊敬之意,反而自眼底透出一股不屑之意来。
楚城心中对她的观感又下滑了些许,然而转念一想她修习的是剑道,与自小便耳濡目染的他们不同,对于他派祖师没什么敬重之意也并不奇怪,遂将冲到嘴边的斥责压了下去。
“你对祖师也太不敬重了吧?”
凌烟想得没有楚城那么多,但对于顾重的表现也没有多生气,于是她直白地调笑了一句。
“——表现的感觉,好像他是你什么生死仇敌一样。”
这句话是凌烟压低声音凑到顾重耳边所说。
听到她的话,顾重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旋即轻声回了一句。
“某种程度上,也许吧···”
凌烟眨眨眼,似乎不太能理解顾重的回答。
“今天竟然能见到觉醒式?”
另一边,凌影的惊呼打断了凌烟试图追问的话语。
“有什么奇怪的?”
楚城掏了掏耳朵,对凌影的大惊小怪表示不能感同身受。
“在我们那里,一年才见得到一次。”
凌影的话语中充满了羡慕之意。
觉醒式,是这片大陆出现术法后,用以觉醒孩童术法天赋的仪式。
谁可以当除魔师,谁只能当平平常常的普通人,谁是天纵奇才,谁是资质平平,全倚仗这场仪式来进行区分。
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这是定论一生的仪式。
“可能因为王都资源丰富?所以每月都会举行一次,我们今日竟恰巧赶上了···”
那边楚城耐着性子,向凌影这个宛如刚进城的乡下土包子解释着。
仪式就连世家都难以轻易举行,除却浩大的开支与慎重的考虑之外,用以启灵的材料最是难得——那是一种被称为醒ye的酒红色ye体。
在大魔藏身之处的附近,费劲千辛万苦才可收集些许,故而能不浪费就不浪费,能一起举办的仪式便一起办了。
说来也是可笑,与妖魔伴生之物,竟然是缔造除魔师的根本,也不知这位除魔道祖是怎么发现这等令人不可置信的联系的。
几个不过五六岁的孩童,被召到道观主持面前,在祭拜祖师、磕磕巴巴地念诵了除魔诫文之后,主持便分给每个孩子一小口醒ye,让他们饮下。
眼见着孩子们如同喝极苦的中药一般,皱巴着白嫩的小脸喝下杯中之物,顾重脚步微动,似乎想要走上前去。
“那东西,我这辈子不想喝第二次,实在太难喝了,伤寒药都比它好喝不知道多少倍。”
此时,凌烟压低声音,不满地向顾重吐槽当年被迫喝下醒ye的痛苦过往,顾重侧耳倾听,不时附和着轻笑出声。
喝下醒ye的孩子,不一会儿就开始难受地在地上翻滚起来,发出宛如野兽的哀嚎。
在场的大人们,似乎都这场景已然习以为常,没有一个人有前去帮忙的意图,反而带着满脸的期待看向场中。
过了片刻,一个孩子踉跄着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