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舒清晚说出“斩草除根”这四个冰冷的字,连衣再也控制不住,撑着床上的手指都不自觉地抓紧,发出一个与布帛摩擦的细微声响。
舒清晚的手顿了一下,端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继而假装若无其事地继续喝茶。
舒清彦正准备接话,突然就捕捉到这个细小的声音,他警惕地喊了一声“谁?”,然后目光戒备地四处打量。
没发现动静后,他对着悠闲喝茶的舒清晚道:“清晚,你刚刚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舒清晚把茶杯放下,神情自然道:“没有,应该是你听错了。”
“听错了?”舒清彦将信将疑地也把茶杯放回桌上,思考了会什么,“行吧,我明日问问李少横他准备怎么处理?然后同你说。”
舒清晚“嗯”了一声,提起茶壶继续给自己倒水。
“行,那我就先回去了。”舒清彦站了起来,目光又狐疑地逡巡周围一眼,“你这屋里为什么不点个灯?”
舒清晚端起茶杯,淡声道:“无事,我就喜欢黑些。”
“你果然是怪胎,哼!”舒清彦弱弱地嘲讽一声,然后就拂袖出了房间,没多久就传来一个关门的声音。
等到听到外面的脚步声逐渐远去,舒清晚才将手里的茶杯放下,然后往盖着床帘的床铺走近。
她站在距离床铺半米的位置,温声道:“是连儿吗?”
床铺里的连衣,一手捂着嘴巴,一手紧紧抓着被单,手指下的嘴唇被咬在牙齿下微微颤抖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舒清晚刚才说的那些话,就算是傻子也会听的明白。
舒清晚果然已经不是她认识的舒清晚,她依旧是落入了舒清晚的算计,之前猜测的那些毫无根据的事情在舒清晚冷厉的声音下,全部都变成了有理可依的事实。
“连儿,是你吗?”舒清晚似乎听到连衣压抑喘息的声音,走近一步,准备掀开床帘。
连衣再也忍不住,猛的支起身子,使出全部力道向前挥打,舒清晚仿似有准备般,出手就将她的招式克制,反手将她禁锢。
舒清晚将连衣锁着拉近,就听到连衣挣扎着骂道:“舒清晚!你这个混蛋!今晚的事情,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否则我饶不了你!”
“连儿,这些事情,我暂时还不好解释。”舒清晚的声音很柔,但却听不出太大的温度,“但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伤害你的连儿。”
“不会伤害?那你说,之前那些刺杀的事情你是不是知道?”连衣质问,“你不要跟我说你一点都不知道。”
舒清晚没有回答,显然是默认了这件事情,她顿了许久才道:“我后面再跟你解释好吗?”
“混蛋!舒清晚你混蛋!”连衣猛地挣脱舒清晚的禁锢,甩手给了舒清晚一巴掌,声音带着压抑的哭腔,“你之前的那些事情都是骗我的吗?原来都是骗人的吗?”
舒清晚丝毫没有动怒,声音还是温和的:“连儿,我不会伤害你的。”
“那你们刚才在讨论的是什么?”连衣苦笑,“难道刚才那些,不是在说要杀我的话?”
“你还说你不知道?你还故意说跟我一起调查,调查什么?调查你自己吗?你觉得这样一直哄骗我很高兴是吗?”
“连儿,不是这样的。”舒清晚也不知从哪里解释,“我不会伤害你的连儿,容我之后跟你解释好吗?”
听着舒清晚声声叫的连儿,连衣心里突然一阵悲凉。
是啊,对舒清晚来说,这世上只有阮连衣是不同的,如若哪一天,她不是阮连衣,那么她的一切例外都会化为乌有。
现在她享有的一切,不过都是阮连衣这个身份带来的特权,舒清晚爱的一直都是阮连衣,而不是她。
连衣心酸一笑,豁出去道:“连儿?你的心里只有你的连儿,如果有一天,我不是你的连儿了呢?你也会像对待其他人一样对待我吗?你也会对我说杀就杀吗?”
舒清晚不解,眉头微微蹙起:“你永远都是我的连儿,不管你变成什么样,都是我的连儿,只要你是连儿,我便会永远守护你。”
这句表白没有任何安抚作用,反而像是一根针一般插到了连衣心上。
是的,舒清晚要守护的,喜欢的,一直都是她执念里那个儿时陪伴她的阮连衣,那个她爱而不得,放在心尖上,终于又失而复得的人,并不是她这个住在里面的孤魂野鬼。
连衣自嘲一笑:“只要,我是你的连儿?那如果我不是呢?”
舒清晚眉头蹙的更深:“连儿,你为何如此说?”
连衣嗫嚅了几下,眼睛红了,最终没有说出来。
说出来又有什么意义?终究是她痴心妄想,企图替代那个死去的人,但不管岁月如何轮换,执念永远都无法拔除,舒清晚爱的永远都是那个已经死了,且她永远都无法撼动的人。
可这又能怪谁?
一切不过都是她咎由自取,是她明知是坑却还是选择深陷,如今事情已经如此,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