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他们便一起结伴往异香谷而去。路途远复,家乡隐在迷障里,小余从乾坤袋里掏出了香点燃,顺着飘起的薄烟走过山路,涉过扁舟,一步一步向异香谷靠近。
这期间潜离一直以狐狸的形态挂在周刻身上,连走路都懒得。要么叫他背,要么叫他抱在怀里,不沾泥土地赖着他这个工具人。
小道士不声不响地惯着他,真被狐狸欺负了,就伸出魔爪将小狐狸rua一把。
他不讨厌暂时退化成小嗲Jing的大妖怪,甚至乐在其中。
至于那携带着特异功能的无涯珠,周刻暂时没空去探究,亦或是他有心回避。从前每日必修炼的功课,如今也因为每临夜晚便有一只小狐狸窝在膝盖上,而暂时记在小本本上欠着。
他喜欢轻抚小狐狸,有时指尖夹了几根狐狸毛,便大呼小叫:“哎呀你掉毛了!看这势头,铁定早早秃头!”
小狐狸便叼他,叼手蹭背,扒胸咬颈。好像在这相处里,短暂地变回了一只懵懂无知,没有灵智的蠢萌四脚兽。
他们都为这短暂的时光感到满足。人与妖,少年与少女,都放任着沉浸在这归途里。
走了不知多少天,异香谷到了。
彼时太阳西挂,昏鸦将尽,麒麟臂小余抱着燕儿快步进去,而周刻停足在入口。
小狐狸形态的潜离不看世外桃源只看茫然小道士,看夕阳斜照他的剑眉,他的尾巴轻扫着他后背。
周刻抱着这安静的小嗲Jing怔怔驻足,望着那几乎看不到尽头的花海,看着那些踩着夕阳扛着农具闲适归家的谷中人,识海里短暂地一片空白。
四季有花开,枯荣皆沾香。
安居乐业,有家可依。
几世前未尽的夙愿圆满在眼前,他有些承受不住这安心,近乡情怯之下,下意识地抱紧了唯一认得的小狐狸。
“小余和燕子回来了?”谷中村民看见了归家的小情侣,或笑或骂,一派其乐融融。
小余和燕儿一一打着招呼,有人问:“外头如今怎样了?世道好么?”
“太平岁月,日子过得不输咱们!”
“哇哈!叔要年轻个十岁,叔也出去见见世面。”
“哎呀乱花迷人眼,走了一圈心里还是觉得家里好。”小余爽朗地笑着,“我们还认识了新朋友!”
他转头叫周刻大哥,小道士踟蹰了一会,才抱着小狐狸穿梭过花‖径前去,和异香谷中热情的人们打招呼。
未几天黑,小余带燕儿回家去,他和小狐狸则在一栋小木屋里落脚。
周刻趴在窗口看外面夜色里大风车的轮廓,深呼一口气,叹道:“世外桃源,没跑了。”
小狐狸趴在他肩头轻嘤,什么话也没传进周刻识海里。
是夜,周刻在满屋花香里沉沉地入了梦。无需无涯珠,他续上了之前画卷里的场景和故事。
梦里所见全是象征囍的大红,他锢着红衣的少年在花烛的微光里,缱绻地亲昵,又不由分说地掠夺。
他是个病秧子,是个双足不能久行的废人。即便如此,他也要拉着来寻找转世的狐妖,沉沦进这短暂疯狂的红尘。
花烛灯芯短,他的爱意浓重。
“我不如那个人。”他将狐妖契进更深处,听着他溢出的哭音,不知疲倦地轻吻他,询问他:
“可我对你,不够好么?”
作者有话要说:
六一快落!
第17章
破晓照入床榻间,周刻被脸上毛茸茸的触感惊醒。他恍然睁开眼,看见了挨在眼前的小狐狸。它伸出一只小爪子搭在他侧脸,接过了他眼角淌出的泪珠。
周刻怔怔看着它,小声问:“我时常梦见一只火红的小狐狸,可你……怎么是白狐狸呢?”
小狐狸钻进他怀里,潜离的声音传入他识海:“你可以把梦里的当成是挑染了皮毛的我,又或者,把我和梦里的区分开来。”
潜离顿了顿,补充道:“就像你固守道心,把旧世和如今分开来一样。”
周刻将手放在小狐狸的头上,他不敢说。道心束缚不住脱缰的六欲七情八苦。
阳光渐烈,花香馥郁,一人一狐的相拥渐升温,周刻抚着它脊背,慢慢问:“大妖怪,那你分得清楚么?”
识海里没传来潜离的声音,狐狸尾巴翘起来搭在他腰上,准确无误地戳中了周刻的痒痒rou。
“哎呦我去!”小道士绷不住掀开被子蹦起来,小狐狸不依不饶地冲进他怀里,小爪子大尾巴全用上了,堵住了他每一寸的痒痒rou。
周刻架不住趴在床上疯笑求饶:“你干啥子哦……流氓啊,狐狸对人耍流氓啊!”
小狐狸踩在他背上指点江山,小爪子一戳一点全是他的笑xue。他熟悉得很,再清楚不过了,每一世都没变。
周刻在无法无天的狐狸的捉弄下笑得满床打滚,这厮还用灵力将床榻困成了四四方方的小天地,他滚在里面无处可躲。
“哇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