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醒来,天已大亮。
竹楼前空无一人,昊焱不知何时离去的。不由冷汗淋淋,这种情形之下她竟然也能睡着?
看着那横七竖八丢了一地的空酒坛,苏紫怔仲了半响,心底有种怪异的感觉涌上来。昊焱,似乎与她想像中不太一样,她并没有她所以为的那么残忍暴戾,并且,隐隐觉得她即可恨也可怜……
半夜里一个人喝酒,恍惚中听到她在哼那首‘桃之夭夭’的歌,落陌的气息无处不在……
方想到这,苏紫蓦然猛力甩了甩头,把这念头狠狠的抛出脑海。
至炎阳城后,无数次从梦中惊醒,夜微曦又哄又拍安慰许久方能睡着。紫色的眼睛,蜿蜒的血,遍布满城的焦黑尸体反反复复纠缠着她。
苏紫咬牙握拳,不可饶恕!
况且,昊焱是追着千旋过来的。她想擒了自己诱千旋出现!千旋就在月朝,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胸口重重起伏,她得赶紧找到千旋,告诉她昊焱在这里,让她千万得躲开她。
只是,怎么找她?
正寻思着,苏紫突然一个趔趄往前扑了一步。
捂着微微作痛的后脑勺回头一瞅,蓝发蓝眼的爵勋少女噙着恶作剧的笑容:“小爵士,唤了你几声,发什么呆呢?想拾掇坛子留个记念不成?哈哈,快上马车,珑儿等着你呢。”说罢,手中的马鞭甩的呼呼作响,萧飒利落的翻身上马,扬声说道:“天黑前赶到圥阳城,我带你们逛灯会、看烟火去,快啦!”
“轻点嘛,疼死了。”苏紫嘟囔着扁扁嘴,揉了揉头,返向珑儿的马车走去。
车队启动。
不一会儿,又有几十辆马车加入。这一下,马车都快有百来辆了,已是浩浩荡荡,一眼望去看不到尾。
苏紫自上路后,便钻进马车中坐着,不敢出去,唯恐昊焱未曾走远。
一路上众人喧笑不绝,话题一直围着昊焱打转,纷纷猜测着她的身份来意。昊焱给人留下的印象太深刻,那种可怕的压迫感,众人只是想想便心有余悸,偏她的美貌又是为人津津乐道的。一番争议之后,众人一致的认定她就是枫大人,目的自然是冲着凤君而来,也是前往圥阳。苏紫原本以为他们会趋吉避凶,改道而行,哪知这些青年越加兴奋,直是挥鞭策马、一刻不停的赶路。
正午在马车里草草用过餐后,苏紫稍稍安心,便掀开车帘坐回了前座,坐到了珑儿身旁。
官道两旁的景色早已不再荒凉,大片大片的良田里正忙着秋收的人们,孩童们欢叫着奔跑,挑着担戴着草帽兜售杂物的小贩,以及船只上歌唱着的渔家女,都给人一种勃勃生机之感。
苏紫目不转睛的看着一个挑担卖豆花的大婶,她脸上深深的笑纹看上去和蔼可亲,身上衣物虽然旧的泛白打着补丁,但洗的很干净,恍惚中有种时光交错的感觉,仿佛小时候跟着爷爷回到了家乡一般。熟悉的行头,不知味道是否一样?
探手摸摸衣兜,一个铜板都没有。
苏紫苦笑了一下,又忍不住瞧了好几眼,回头见珑儿正盯着她,苏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真好,夜微曦的国家,真的很好。苏紫心中松活了不少,抬手接过珑儿手中的缰绳,轻轻一甩一打,“驾驾――”
“你说,王上会不会不是枫大人的对手?”
苏紫正与珑儿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一个青年的声音引起了她的注意。顺声睨去,是骑在马背上黑瘦的越哥子。
“怎的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另一个二十七八岁,皮肤白净五官俊美的少年皱眉回道。
“俺就是说说…”越哥子抓抓后颈,想了想又说道:“昨夜那位大人的气息实在是太强大了,他们皆言那是枫大人,俺觉着不像。俺可是听说,枫大人屡次与王上交手皆尽落败,狼狈窜逃。可这位大人,怎么看也不像会‘狼狈窜逃’的人,她那般华贵又那么美丽……”越哥子越说声音越小,两颊微红。
几人对视了一眼,好笑的同时都暗自想道:确实如此,只听说枫大人俊美,可没想到她会这般华艳妩媚,风华万千。
其实,在中州大家略有耳闻的大人,除了一惯高调行事的言芷枫便只有极为神秘的青幻,根本无从猜起。
越哥子停顿片刻后,见无人搭理,转念再次低声问道:“如果,只是如果,有无可能,王上迫于压力,把凤君让出与别的大人一同享用呢?”
他问的憨直,可这话一出,众人一怔之下皆皱起了眉。离他最近的蓝发少女怒气冲冲的叱道:“荒唐,越说越不像话了!凤君乃王上至爱,焉能与他人共享!”
“正是!”
“此话乃大不敬。”
“换作我,勿宁死也绝不让出。”
众人齐声驳斥群情激愤,越哥子身子一挺,急声辩道:“可是,天下大人有七位,凤君只有一个,王上总不能与所有大人为敌…”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吵闹声顿时止歇,连前后马车相阻的世家子们都探身望了过来。众人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