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年了,闻人语的毛终于长全了,圆滚滚毛茸茸十分可爱,满宫没有人看了不喜欢的,就连青华帝君都待这个小东西都格外亲厚。而明王则更甚,闻人语如今也生出些灵性来,它知道明王待它好,便一向总爱往东极殿里钻,偶尔还宿在明王帐外“上夜”。
“殿下抱了半晌了,还不肯放下吗?”
越鸟正和青华坐在清波池边的小亭闲坐,越鸟怀抱着闻人语,一边饮茶一边和青华说话,而闻人语舒舒服服地躺在越鸟怀中一副邀宠面孔,看的青华心口发酸。
面前的小几上放着一对莲子盖碗,那是十八年前青华送给越鸟的,这碗是一对,她和青华素来喜欢,平日里就用它饮茶。越鸟不动神色地放下茶碗,一边揉着闻人语的脑袋,一边调笑青华。
“帝君年岁渐长,心智倒越发的顽皮,跟个仙兽也要过不去,要不然……帝君化一个出来,小王保证也这样抱着不离身。”
越鸟说着就将闻人语举起来凑到了青华脸前,那浑身白毛的小家伙张牙舞爪,对着青华吐出了半个舌头,模样甚是娇憨调皮。
青华将闻人语接了过来,嘴里嘟嘟囔囔抱怨不断,好在闻人语有灵性,片刻只见就将这权倾天庭的东极大帝哄了个心花怒放。
“怎么不见你给本座上夜如此殷勤?你打的什么主意?”
青华和闻人语嬉闹了一番,一抬头发现越鸟正站在池边喂鱼。清波池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生了一条遍体金色的鲤鱼,浑身如着金甲,一副不逊色于雀羽的金色尾巴如鎏金入水。越鸟十分喜欢这条金鲤,恨不得日日探望,那鲤鱼金黄色的鱼尾总会让她想起佛母,让她想起她的来处和归期。
鱼食落入池中,锦鲤争相夺食,越鸟专注地看着众鱼夺食的场面,那金色的鲤鱼活泼无比,它骄傲地甩着黄金一般的尾巴,威武地撞开了所有锦鲤,首当其冲地把鱼食吞进了嘴里。
“本座这里有一桩趣事正好说给殿下听……”
“什么趣事?”
越鸟凭栏回首,青华大步上前,略环了越鸟在怀中,这才说话。
“殿下可知?为了殿下,启明宫已经乱成一团了……”
原来前日里,西天金雕护法亲请面见明王,这金雕既是西天如来的护法,又是明王的亲娘舅,一舅一甥一别十八年,如今金雕欲行探望实在是情有可原。然而这么一个合情合理的请求,却让凌霄殿炸开了锅——从前九重天和灵山只各自在自家的一亩叁分地耕耘,时移世易,不到二十年,仙佛二道之间的关系就变了。如今金雕有请,这请既是娘舅探外甥,又是佛祖探爱徒,九重天不能墨守成规不懂变通。因此玉帝下旨,命太白金星拟个章程来,以规制往后灵山和天庭的通达来往。
“太白金星自从得了玉帝托付就忙成了一团,说来有趣,九重天和灵山以往从不相通,当年金雕护法入妙严是因为身怀佛旨,就连佛母当日拜请,都还得先书瑶池,再入天门。如今玉帝居然肯允准灵山众入天庭,这里未必就没有你我的功劳……”
越鸟和青华的缘分原本就是为了联合仙佛二道,十八年来,青华丝毫不啃怠慢——他一向是这个性子,总想以一力度天下之苦,成天下之功。而青华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越鸟,为了她,青华可以不避刀兵,也可以以身证道。
“好久没见舅父了……”越鸟笑着说。
在西天诸佛的眼里,金雕既是法力无边的佛祖护法,也是纨绔不羁的闲散罗汉,即便是对佛祖,金雕也没有几分敬重。满天神佛又有几个知道金雕在佛母面前是如何的勤谨恭敬,在越鸟面前是如何的慈爱关怀?当年在灵山,金雕情愿与青华一同鏖战西天也要维护越鸟,正所谓血浓于水,无论金雕在五族中如何自处,他都依旧是越鸟的亲人,是她爱重了千年的舅舅。
“越儿宽心吧,依我看,玉帝老儿倒像是有心与灵山亲近,事关殿下,玉帝不会不从的,想必不消几日,金雕护法便能入妙严宫探望殿下了。”
越鸟温柔地靠在了青华肩上,那数十年如一日的折磨着青华的愧疚又一次卷土重来——当年若非他自私自利,因为自己离不开越鸟便将她强押在九重天,因为怕失去她便将她从骨rou至亲的身边夺走,这些年越鸟就不会过的如此寂寞。
“禀帝君,禀殿下,白泽神君到了。”
九灵上前通传,越鸟略点了点头,转身向青华说:
“太好了,烦劳帝君亲自下拜帖请白泽神君前来,只是这桩事还是托付给白泽神君最为妥帖。”
“殿下自有打算,本座全凭殿下吩咐。”青华点了点头,这件事情越鸟已经跟他商量过了,可眼看着越鸟随九灵越走越远,他的心里却不禁沉甸甸的。
两年前,梼杌胡闹,不敬越鸟,被青华斥责了,从那以后,梼杌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它再也没有离开过越鸟的灵台境,也再没有了从前的好奇和顽皮,它的骄纵和嚣张一夜之间偃旗息鼓,取而代之的是沉默和消沉。
如果青华还是从前的青华,那他只会觉免了梼杌的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