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进东极殿,西海四公主就甩给了孟章一个轻蔑的眼神——怎么样,让她说着了吧?
明王重伤的消息早就在五族之地炸开了锅,最开始的消息是从苏悉地院里传出来的,言之凿凿不可不信。后来雷音寺里也有话传来,说明王被梼杌摄身夺魄,而那如来老儿怕梼杌闹事,便不分青红皂白将明王的一身修为法术全收走了。
日前西海来信,明王于东海、西海、还有南海叁宫都是有恩之人,佛母又位高权重,虽然没册封五族妖王,但是五族谁不知道她和西王母亲的很?如今明面上五妖王是同尊同贵,其实根本就是这两位女仙管事当家。即便这些年玉帝老儿有心抬举玄武大帝,玄武一向敬小慎微,哪里敌得过王母和佛母的威势?
五族与二道不合,龙宫夹在中间进退维谷,真是憋屈至极。东海龙王本就有心亲近羽族,这下得了这个机会哪能不连忙献殷勤?
然而四海龙宫就是加在一起,见过明王的也屈指可数,因此东海龙王才让孟章打听清楚明王喜欢什么——明王如今蒙难,他们得格外小心敬慎,一来不能轻慢了明王,二来不能让明王不领情。
孟章和白龙女吵了叁天叁夜,把个甲寅殿弄得鸡犬不宁,为得就是一件事——四海龙宫应该送明王什么。
孟章急的直抓挠,抓的头都秃了也没想出来应该送明王什么——一来这孔雀明王尊贵无匹,龙宫能供奉的那些个东西少有明王能看的上的;二来她又不喜奢华,从来都是一身素净不着金银,这让他们真是想拍马屁都不知道该从何拍起。
而白龙女则不同,她思量了半日,就让孟章修书,叫四海供奉夜明珠来,有多少算多少。
孟章骂白龙女傻,他说明王根本不着金玉,别说是夜明珠,就是龙珠,明王也照样不贪。
白龙女则唾了一口,说出了一番话来:
“其一,明王从前如何皆属从前。那时候人家是佛祖观音的高徒,降妖伏魔的尊者,便是在九重天有些灵山做派,谁也不能说她什么,只因她是来为东极帝护法的。事到如今,明王修为尽失,她在九重天是来干什么的?是东极帝让她来养伤的!她从公职变成了病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明王从前可以一身潇洒,可是事到如今她难道还有底气摆灵山的派头吗?入乡随俗,强龙都不压地头蛇,何况她已经沦为凡胎了!我还就告诉你,如果不是明王还没封东极帝后,龙珠逾礼,四海龙宫就是应该供奉龙珠给明王!”
白龙女言之凿凿,孟章半信半疑,可是他心里始终还是觉得不妥——即便如白龙女所说,明王如今迫不得已得从了天庭礼制穿金戴银,可是依照明王的性子,她心里一定十分委屈。如果四海供奉这些个金珠之流,岂不是好像在和天庭一起逼迫明王放弃她的一身清绝?
“你是不是傻?夜明珠是宝珠没错,可是若是要论金玉之尊贵,夜明珠只属二流,夜明珠还有什么作用,你不知道吗?”
“你有病啊,弄那么些珠子给明王照亮,咋得,油价上涨了吗?妙严宫点不起灯了啊?”孟章骂道。
“你才是傻子!你也不想想,换做是你,突然之间沦为rou体凡胎,还被梼杌占了身子,在九重天抬不起头来,只能仰别人的鼻息而活,你怎么想?”
前日里天庭传闻,明王似乎与广寒宫十分亲近。先是嫦娥送了几个婢女给明王,后来明王还亲自去广寒宫探望过嫦娥。从那个时候起,白龙女的心中就生出了一个隐约的直觉——明王深陷绝境,说不定会做出什么惊人的事情来。
“那……那你的意思是……明王穷途末路……要那啥……”孟章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管明王是不是有这种想法,我们都得提防着。明王现在是rou体凡胎,一把刀一个烛台都能把她了结了。我们带着夜明珠去,大帝要是不明白,我们就给他说明白。大帝对明王什么心思你还不知道吗?只要我们提醒,大帝自然就明白了。说到底,明王人在妙严宫,真的出了事大帝哪能全身而退?如果大帝比我们更先看到这一步,那我们这礼岂不是送的恰到好处?我们的孝心和诚意,岂不是昭然若揭?”
孟章沉默了,他知道的内情比白龙女多——他知道明王和青华不得善终的断桥缘,知道五族想要以明王天灾为号起兵造反,知道明王很有可能敌不过天灾就此灰飞烟灭。正是因为知道这些,孟章越想,就越觉得白龙女所言非虚。
可怜明王,真是无辜受难。什么天数,说的好像很高深,其实不过就是因为青华尽诛百妖造下冤孽,要让明王为他偿还。什么佛母感天而孕,天命配得仙缘,都是幌子!他算是看出来了,明王生来就是个工具,她的使命就是为天下荡涤万年前那场妖仙大战的业果。
孟章想了想,如果他是明王,他会做什么,然后终于同意了白龙女的意见。
东极殿上依旧如故,孟章和白龙女拜过青华帝君和明王,便落座在了大帝左边的椅子上。
“帝君容禀,殿下容禀,四海惊闻殿下受伤,各宫无不焦急。殿下除扶南在前,护佑东西二宫在后。如此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