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景象跟他上次来时大差不离。
道路错综复杂, 小区依旧乱糟糟的没有做任何规划。
林喻在离目的地还有一公里的地方下了车, 跟着导航又走了很久才找到贺东隅的家。
咚咚咚敲了几下门,然而半晌都没有人回应。
贺东隅是故意不给他开门的吗?
可是门上既没有猫眼,也没有可视门铃, 里面的人应该不知道自己是谁才对。
林喻不死心的又重重敲了几下。
结果面前的门没有打开, 隔壁倒是有人出来了。
光着膀子的中年男人在睡梦中被吵醒, 态度很不友好:一大清早的, 干什么呢?
林喻被他凶巴巴的样子吓得后退一步:请问,你知道住在这间屋子里的人去哪里了吗?
男人皱起眉头:我怎么会知道,他们早就搬走了。
搬走了?
猝不及防得知这一消息的林喻震惊不已。
那、那您知道他们搬去哪里了吗?
神经病, 我怎么会知道!男人不耐烦道, 你搬家会用大喇叭告诉所有人你搬去哪里了吗?我警告你赶紧给我滚, 要是敢吵醒我媳妇小心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男人说完,便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林喻彻底懵了。
贺东隅居然搬走了?
为什么从没听他提起过?
不过,他们之前的关系,也确实没有好到连这种事也要告诉自己的地步就是了
昨晚贺东隅给自己发信息的那个号码,拨回去是个陌生人。
林喻已经完全没了能够联系到对方的方式。
这下子,他彻底不知道去哪儿才能找到贺东隅了
林喻绝望的低下头,失魂落魄的走出这栋破旧的筒子楼。
心里头越想越难过,眼眶很快就变得红红一片。
天已入秋,林喻早上急着出门,没看天气预报就急慌慌的跑了出来。
清晨太阳还没完全升起,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长袖T恤,风一吹有些凉,不禁打了好几个哆嗦。
林喻抬手抹了抹眼角,忽闻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
你来这干什么?
林喻手上一顿,猛地抬起头来。
看到来人时,脚下情不自禁的上前几步,想要跑到他身边去。
却因为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在离他不到一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你不是搬走了吗?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的贺东隅,不会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吧
贺东隅见他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长T,不由得眉峰一皱,毫不犹豫的解下自己的外套给他披上。
林喻凉冰冰的身子一下子暖和了起来,夹杂着委屈的眼泪止不住顺着脸庞滑落,啪嗒啪嗒的落在脚面,还有些落在了西服领子上。
半晌,他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睁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睛望着对面的人:为什么给我发那种短信?要说那么不负责任的话?
他难道忘了,自己才是有权利决定他去留的人吗?
贺东隅望着他泛红的眼尾,见他哭,不心疼是假的。
昨晚发完消息后,自己也有点后悔。
但他必须这么做。
他不可能永远只当林家的司机。
如果任凭这一开始就算不上正常的关系存续下去,他们就永远也没有在一起的可能。
我以为我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从今往后,我不想再为林家做事。
话音一落,林喻心都凉了。
他吸了吸鼻涕,颤抖着手指从裤子口袋里掏出被整整齐齐叠好的一张纸。
摊开后,拿给他看:还记得吗?这是你的卖身契,只要有它在,你就不能离开林家!
林喻当初将它抢走只是为了不让管家将他销毁,没想到,居然有一天真的会用来威胁对方。
甚至这次都没有系统威胁自己,他为了将人留下,竟自己想出了这种卑劣的办法。
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不让贺东隅走。
然而对方却不知他心中所想。
见他拿出卖身契当做要挟自己的把柄,目光闪过一丝震惊,又在片刻后转化为极度的失望。
如果这是林喻自发的行为。
难道他竟也跟那些人一样,想用一件事、甚至是一张纸就Cao纵自己的人生吗?
思及此,贺东隅夺过林喻手里的卖身契,当着他的面,将它撕成了两半。
你做什么!林喻满目震惊的望着他的动作。
想要制止已经为时已晚,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张卖身契变成了碎片。
贺东隅冷声道:违约金我会一分不少的打给林家,今天起合约正式解除,从今往后,我和林家没有半点关系。
为了不让自己后悔,贺东隅说完便冷漠的转过身去,不去看那人默默流泪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