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分钟前硬气十足号称罢拍的司雨彻底走不动道了。
棚内湛白灯光下,他目光炙热痴迷,变换姿势按下快门,嘴里不停说着溢美之词。
“水水,娇娇儿。看镜头。”
“小漂亮,水水,我的宝贝,做得很好。”
“就是这样,看哥哥这边。”
“往右边撩一下头发,对,水水小漂亮,真棒!”
司雨像在同他说情话一样,一步步引导着他。
镁光灯下,宁拂原本紧绷的身体逐渐软化,给出的反应原始懵懂,带着不自知的诱惑。
闪光灯刺进眼睛,他眨了眨眼,低下头尽量不去看司雨。男人的声音好似折磨,逼迫得娇花秀靥不自觉染上难为情,淡淡的粉因为羞涩晕得更深。
没关系,这是要拍给哥哥看的。
空气稀薄,心脏窒闷,宁拂双手攥紧衣摆,眼眶升起阵阵chao热。
不远处的觉寒静静站立,目光凉薄得没有一丝温度,眼底深处布满冷寒。
掐准时间,觉寒抬手示意,工作人员喊停。
“宁拂不拍内页,只登封面。你可以选出一张,其余片源务必删除。”
司雨刹那间从升腾的快感热意中抽离,闻言一口气差点哽在喉咙里出不来。
觉寒没再和他多废话,直接把之前临时拟定好的合约拿出来,条条款款,权责分明。
“哎,你跟他……”司雨不甘心,妄想打听打听。
觉寒语调Yin冷,“司摄影,《安可》之所以答应,因为我给主编发了一张宁拂的照片过去。”
他不愿意任何人对宁拂有一丝一毫不堪的误解。
灯光暗下来,宁拂瘫坐在软毯上,衣衫被薄汗打shi,他轻喘了口气,心底的委屈漫天盖地。
觉寒脚步放轻,他蹲下身,语气轻浅:“既然委屈,为什么一定要拍,要让别人看见。”
宁拂眼尾shi热,捂住衣襟平复气息,拍摄不过才十来分钟,像被坏人折辱欺负狠了一样。
他把下巴搁到膝盖上,摇摇头哽道:“再也不要拍了。”
“还是决定要登出去吗,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觉寒最后一次问他。
……
宁寻歌!臭坏蛋!
宁拂心中无力,只能楚楚可怜地在心里直呼兄长名讳出气,暗自决定日后找到皇兄,他不跪地求饶自己决不轻易原谅。
半晌,他咬住檀口红嫩唇rou,声线黏软,“要,不后悔。”
觉寒默然,他转移话题,避开他的伤心事,“晚上想吃什么?”
宁拂蔫头耷脑,没有什么胃口。
“那我们回家。”
“好。”
觉寒正准备扶他起身,视线蓦地微滞。
宁拂身前摆放着一个矮案,笔墨纸砚一应俱全。这是拍摄道具,是要让宁拂拿在手里摆出假装作画的姿势。
道具白纸上,竟然真的行云流水被人作出一幅笔墨画,墨迹甚至都没有干涸。
没有第二个人接触,这是宁拂画的。
觉寒掩眸,若有所思。
“怎么了?”
宁拂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虚心求教:“画得不好吗?”他很久没有执笔,还有些手生。
“没有,画得很好。”觉寒将那副画卷起来,“帮你拿回家。”
宁拂眉头这才舒展一些。
——
回程车里。
觉寒俯身过来帮他系安全带,宁拂眼尖地发现什么,他把觉寒的衣袖往上推,指着他的上臂好奇问:“这个是什么?”
指甲盖大小,印着一枚梅花状的斑点。
觉寒低头。
这是小时候接种卡介疫苗留下的疤痕。
“你没有?”
宁拂迷茫,“没有。”他伸出手臂给他看,白白净净。
觉寒面色沉静,心里生出一团疑云。
宁拂怎么会没有,他不该没有。
不动声色退到驾驶位上,觉寒随口问道:“水水老家在哪里?”
宁拂呆愣一秒,心弦紧缩,他掩饰一般掰扯手指委婉地说:“我的家乡没有高楼大厦,也没有这样宽的马路,没有街灯和汽车。”
越说声音越小,“总之很偏僻,环境也很无聊沉闷。”
“再偏僻的地方也会接种疫苗。”觉寒头也不偏地道:“水水小时候打过针吗?”
宁拂还在犹豫该不该说谎,然而他迟疑的这点功夫,脸上纠结的表情早把自己卖了个干净。
他根本不会撒谎。
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宁拂或许也知道自己露馅了,索性自暴自弃。
“你干什么呀。”他背对觉寒,眼睫shi漉,“我就是没有打针,不喜欢不行吗,你要把我怎么样。”
“没有怪你。”觉寒语气放轻,“水水,我们去一趟医院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