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转身看到潘渊盯着的那个东西时,沈笙听他声音颤抖,身子也不由得一僵。
一根金色的细羽正静静得躺在地上。
潘渊复看了沈笙一眼,这一眼可当真包含了千万种含义。虽说世上的飞鸟千千万,但是凤凰羽却只能出自苍梧山的沈氏一系。凤三除了几根稀疏的尾羽是金色的,脖子小腹颜色则略有差异,说好听点是五彩凤凰,难听一点,就是杂毛鸡。
而沈絮身上细羽的颜色,则更像是傍晚天边的红霞,这是苍梧山羽族比较体面的说法。
对此,潘渊有一个更加恰当的比喻,比起晚霞,沈絮身上羽色,更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
一个杂毛鸡,一块烙铁,一个土得掉渣的大金块。这下,苍梧山三兄弟全都凑全了。
而这根浑身金灿灿的细羽,明显便是沈柏川身上掉的。
潘渊道:“怪不得那个婴灵的魂魄能在顾泓的法阵里坚持那么久,原来是有这件法宝护身。”他见沈笙仍旧一动不动,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连忙找补回来。
“虽说,这根细羽确实有可能是沈大哥的,但沈大哥极有可能是因为玄门之中压力太大,没注意休息,一不小心就谢了顶,掉了毛。而这根细羽恰好被这婴灵给捡了回去。”
沈笙心知潘渊是在安慰他,可他找这个理由,实在是让他没有办法再接下去。
这时,顾泓察觉到他们没有跟上来,回头挥手让他们快点走。沈笙也不再耽搁,将那根细羽收入乾坤袋中,随后便追上顾泓,搀扶着他向外走去。
阿桥跟在他们的后面,目光在顾泓和沈笙身上来回打着转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回去的时候,比来时要顺利许多。至少没有迷路,就在他们眼看快要出岭的时候,忽然从旁边的草丛里窜出一个黑影。
沈笙吓了一跳,连忙去摸腰侧的剑柄,待看清那人身形之时,才略略松了一口气,按在腰间剑柄的手松开了。
顾泓脸上才稍微有了那么一点血色,看到那人之后随即又沉了下来。就是昨夜被沈笙从将军墓前救出的那批人,他本以为那些人早早地就跑得远远了。
“你回来干什么?不是早就让你们跑了吗?想回来找死?”
按照顾泓的想法,那些凡人都已经逃出去了,回来也帮不上什么忙,说不定到时候还会搭上自己的小命,实在是不值得。
那人看起来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年纪,脸上还涂着昨日参加婴孩满月酒时涂得夸张的胭脂,闻言略有些委屈。
“我是特意在这儿等你的。我知道几位都不是凡人,想问问你们的原身是什么?回去想在我们村子里面给你们盖一座神庙。”
闻言,众人都是一怔。
这时,潘渊走了过来。指着沈笙和顾泓道。
“他们两个一个是羽族,一个是兽族。我看你们就在神庙里供奉着两只神象罢了。”他见那少年的目光又转向自己,忙道。
“我今天可没帮上什么忙,可不敢居功。”
一个神庙里供奉着两尊神像,这可是闻所未闻之事。但那少年却很认真都一一都记下了。
他们回到安陵城的时候,已是日头偏西。潘渊带着徐素秋就近找了一间客栈休息去了。
顾泓受了一点小伤,服下丹药之后,便是倒头大睡。
阿承娘也跟着折腾了一夜,安顿阿承之后,便也昏昏沉沉睡去。
不过一盏茶的工夫,这间屋子里还保持清醒的,只有沈笙和阿桥两个人。
自从阿桥从将军墓回来,就变得古怪许多。沈笙只以为他是受惊了,从院子里打了一盆水,拧开毛巾,便去给顾泓擦脸。
这一套动作沈笙做的很是熟练,没有察觉到丝毫不妥,倒是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阿桥开了口。
“哥哥,你们现在不用再扮成夫妻了,不必再像妻子一样照顾他。”
被阿桥一提醒,沈笙才惊觉,这几个月做戏装成一个贤惠的妻子照顾顾泓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不过,他手中也没停,给顾泓擦好脸,往屋外倒水回来的时候,便见阿桥坐在椅子上看他。
“哥哥,我要走了。”
沈笙心里一怔,面上却尽量保持平静。
“你家里的来人接你了吗?”
阿桥点了点头。
沈笙在他旁边坐下,从乾坤袋中拿出一套文房四宝。阿桥定定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片刻之后,他才明白,沈笙是要给他写请柬。
沈笙问他出身何处。阿桥顺嘴编了一个百丈峰的身世。
待沈笙将请柬写好交给阿桥之后,柳桥风这才发现请柬上面是没有日期的。
沈笙道:“到时候,阿致出关了,我会给他办个成人礼,你便拿着这个请柬到长守山。”
阿桥手里头捏着请柬,定定了一会儿,忽然问道,“你是喜欢我,还是喜欢你那个师侄?”
沈笙先是一愣,随即哑然失笑。
“这有什么可比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