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雪眠当机立断,从他身上蹦下来,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门。
段栖迟低低应了一声,声音还是嘶哑着,低沉地像是一潭深水,你先去牵马,我等一会去找你。
嵇雪眠也是连眼角都烧红了,整了整衣袍,不能再去看他了,一见他的饱含春情的眼,他心里就跳的厉害。
嵇雪眠忙转身,走出凉亭,顺着林荫小径去找马棚。
然而这一路上,路过他的丫鬟仆人们都要笑不敢笑的看着他,恭敬地福了福身,姑娘们皆是捂着嘴笑,仆人们亦是喜气满脸,极其热情。
他们刚走了不远,就三三两两笑起来:小厨房那边丫鬟们私下里都传开了,摄政王把公子抢回王府,日日金屋藏娇,彻夜承欢,一时半刻看不见人就心急火燎的,啧啧。
可不是吗,这不才去军营几个时辰,火烧蹄子一样就跑回来了,恨不得时时刻刻粘着,要我说啊,咱们摄政王府也该有个主子了,倒是没听说过那公子的来历呢,怎么迟迟不娶呢
罢了,嵇雪眠甩手,这种事叫他怎么解释?他要当着大家的面说自己是首辅帝师,被亲手辅佐大的皇帝和皇子在背后捅了一刀,这脸往哪搁?
宣沃看他的眼神里已经不再纯粹是依赖,而宣懿还在酒楼里提醒自己小心宴席,他莫不是早就知道?比起宣沃,宣懿才让嵇雪眠头疼。
他比段栖迟还畜牲,恐怕不除掉他,早晚要出事。
嵇雪眠一路思考,一路转悠了几圈,摄政王府堪比皇宫华丽,比嵇府还要大上几倍,有些地方可能连下人都没进去过,找个马棚确实有难度。
还是林渊看不下去了,从暗处跑出来,把嵇雪眠带到了马棚。
嵇雪眠在马棚挑了匹马,白鬃毛的,又漂亮又俊伟,摸了摸他的头,马儿便侧过头贴上他的手,很是亲昵。
林渊笑笑:看来它是闻到了王爷的味道,把您当成王爷了,它可是匹烈马,当年驯服它的时候,王爷给它吊了三天肚带,它才乖乖让骑。
嵇雪眠略一思索:强驯的吗?
林渊点头:没错。我们王爷从前过的都不是人的日子,脾气自然暴戾,可能这辈子所有的耐心,都交付给您了。
林渊顿了顿:不过,王爷长这么大,也只有您真心待他
嵇雪眠拍拍马头,翻身上马,这才看见段栖迟往马棚走来,已经换了一身衣裳,玄青色的衣衫沉稳干练,头上簪了只骨玉簪,长发垂下,似笑非笑地看过来一眼,仿若玉兰高悬枝头,矜贵风雅。
他抬手牵住了嵇雪眠的马缰绳,五指并拢,甚至不需要用力牵,马儿便乖乖跟着走,那眼神时不时瞥他一眼,像是打探他的心情,极有灵气。
嵇雪眠看见了,忍不住失笑一声:它很怕你。
段栖迟轻轻笑,除了你,谁不怕我?
他干脆翻身而上,衣袂翻飞间带起轻风阵阵,将嵇雪眠拢在胸前,架着缰绳,一路跑出了摄政王府,到了闹市里,人来人往的,段栖迟便下了马,叫林渊看着马,自己拉着嵇雪眠慢悠悠地逛。
他腰间别着一柄折扇,扇面还是描金洒粉的,扇骨的乌木散发着清香,刷啦一声展开,挡在嵇雪眠头顶。
晒黑了怎么办?段栖迟笑。
嵇雪眠拍掉他的手,段栖迟便兀自摇起来,顺势揽着他的腰,十分自在。
大街上卖猫卖狗的人也不少,一只只刚出窝的猫咪和狗崽嗷嗷叫着,被看好的人拿些东西便可以换走,没有银子,就拿几筐鸡蛋换。
嵇雪眠曾经养过小黑猫,自然眼珠子总是往黑色上面瞧,顺着桥头一路走下去,终于找到一只黑猫。
只是小黑猫正缩成一团,抖个不停,一根藤条不停地抽着它,抽的它凄厉地叫起来,呜咽个不停,听的人揪心。
嵇雪眠不加思考,几步走过去,赤手抓住那根藤条,抓着藤条的人站在桥洞里面,发现藤条挥不动了,怒气冲冲地出来一看,登时就愣了一愣。
公子长的可真美,你要救这猫吗?一个笑嘻嘻的少年穿着红衣,凑近了他几步,你让我亲一口,我就放了它!
放肆!嵇雪眠斥责一声,一用力把藤条断成三段,这藤条可是又结实又粗糙,红衣服少年傻了眼,直呆呆的,知道自己惹上了一个不好惹的人。
然而这人发了通火,便克制不住地猛咳了几声,正想上前一步趁机拉着他,却被另一只手给隔开了。
别碰他。段栖迟冷声说道,声音不怒不喜的,听着让人起寒毛。
少年看见他却后退一步,瞪大眼睛:摄摄政王!
段栖迟皱眉,不欲问他,俯身捞起伤痕累累的小猫,扶着嵇雪眠便要走,却被红衣公子拉住:别走!这是我家老爷给我的猫,你们凭什么拿走!
段栖迟扬起眉眼,甚至带了几分笑:你家老爷是哪位?
红衣少年挺着胸板:自然是凌公府的赵公公,他今天有好东西送到,特意从宫里回来享受呢。
哦,原来你就是那西域进贡的货物。段栖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