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是付国的天,他的脊梁,是付国的脊梁。
霍命,你们付国要亡了,哈哈哈!
敌军将领嚣张地大笑:你们的皇城,你们的皇宫,甚至是宫里漂亮的女人们,都将属于我哈哈哈!
他说完后一剑指向霍命,不怀好意地说:不过你要是自觉一点,让我开心了,我倒是可以酌情考虑,等你付国城坡,我铁蹄踏入之时,脚下踩的是地砖,而不是你付国百姓的尸首。
敌国最喜欢的,就是屠城。
霍命迎风而立,站在城墙下。
他现在瘦的可怕,量身定做的铠甲穿在身上,现在却大了好多。
他握剑的手已经形如枯枝,弯曲的弧度都能清楚看到骨头的形状。
然而霍命眼神坚毅,他站在皇城城门下,像是在风沙中屹立的小白杨。
风沙像是下一秒就能折断他,但是小白杨仍旧坚韧挺拔。
滚。霍命道。
贼人,纳命来!
副将这一声含着血海深仇,剩余的霍家军怒吼着冲了上去。
身后是城门,他们死战不可退!
这场战斗以少敌多,昔日骁勇善战,能以一当十的霍家军,一个个倒在了城门下。
他们死的时候手中兵刃在握,非斩断手臂绝不放下。
在血ye飞溅的厮杀中,霍命挥动长剑的速度仍见不慢,然而他的手腕却在不断发抖。
撑不住了,他的身体已经油尽灯枯。
忽然身后一把□□穿透,霍命向前踉跄,眼神放空了一瞬间。
眼前走马观花出现了很多的人和事。
有他爹追着他揍三条街的狂怒,有他母亲教他读写的温柔,有多年前大兄教他习武的严厉,有二兄牵着嫂子让他叫人的喜悦,有三兄文武状元及第打马京城过的意气风发。
还有大姐哭小鸡没有母亲的欢声笑语,二姐替他背锅收拾烂摊子的无奈。
太多太多,还有那满树的梅花
他还没能给大姐,摘下一支梅花。
霍命涣散的眼神忽然重聚,他转身怒吼着,将敌人斩杀,头颅滚落,他反手咬牙抽出刺入背心的□□。
□□一出,献血飞溅,霍命膝盖一软差点跪倒,但他站立住了。
也只有他站立住了。
整个天地间,除了身后沉默而哀伤的皇城,还有对面嚣张的敌军,所有人都倒下了。
副将战死,霍家军尽数殒命。
霍家上下,如今仅剩霍命一人。
敌方将领又开始叫嚣:霍命,付国注定要灭亡,你再不答应我的条件,等我军入主皇城,等待你的可就会是满城的尸首。
你
那人聒噪得很,霍命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布满鲜血和厚茧的手,闭上眼睛。
他注定身死,再也不能护住这一城的妇孺。
无论怎样都不护住,倒不如赌一赌,就赌他们那万分之一的守信几率。
你说。
敌方将领还在叫嚣,然而下一秒就听到霍命轻飘飘的回答,他一愣,随后狂妄地仰天长啸。
哈哈哈好,好!
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充满恶意地说:我可以饶了皇城里的人,但我要你的项上人头。
他像是怕霍命不相信,于是指天发誓,用尽了恶毒的诅咒。
城门之内,百姓激烈地反对:霍将军不要!
纵然我等身死,也绝不要您遭受此等侮辱!
士可杀,不可辱!
霍将军不要!
百姓的叫喊声逐渐充满仇恨和呜咽,霍命在城墙下笑了笑。
他不是士人,也不是君子,他从前只是个抓鸡撵狗,满京城斗蛐蛐跑马的浪荡子。
可杀,亦可辱。
为国而死,是荣耀。
霍命长剑指向敌军,眼中带着数不清的焰火,宛如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
你最好是说话算话,否则我霍家满门,必定叫你夜夜被恶鬼索命,生不如死!
说完,在百姓的阻挠声中,霍命转身面对自己守了大半辈子的城门,长剑横在脖颈上,闭眼挥剑──
长剑垂落,血ye喷涌在这片土地上,霍命闭着眼睛,面对城门而跪,眼尾一滴泪滑落。
而在城门下,是一字排开,沉默的七个骨灰坛。
风在这一刻吹拂过城门下,皇城阳春,城门内有杨花和柳絮,被风吹动,落在霍命肩头,他发丝也随之颤动。
霍命已死,给老子放箭!敌方将领忽然下令。
于是下一刻,无数箭雨落在城门之下,一箭又一箭,将沉默的铁甲刺的千疮百孔。
竖子尔敢!
城门之上,被文官拦住的帝王终于失去冷静,他拔剑欲要踏下城墙,但却被不断阻挠。
最后帝王挺直的腰背终于垮了下去,伸手捂住脸,指缝中溢出泪痕。
霍家霍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