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离对梁夜的赤裸裸的凝视浑然不觉,他专注地听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放弃,放下了耳机:可能真是我多心了。
梁夜对着谢离拍响手掌,笑着说:阿离,你今晚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什么?谢离没明白他什么意思,但当他转头看向梁夜时,才发现两人现在在床上的姿势和动作都十分暧昧。谢离将一边耳机递还给他,又稍微坐远了一点。
没什么。梁夜看在眼内,不得不将自己脑中的疯狂想法压下去,缓声问,不过既然你这么担心你的外甥,为什么不把他接回你家?
谢离和姜恒的母亲姜秋是同一个孤儿院长大的,两人一直相依为命多年,情同亲姐弟。当年谢离失明,姜秋倾家荡产也要给他治疗,儿子姜恒小小年纪也很懂事乖巧,一直对舅舅谢离很关爱。
根据梁夜的了解,谢离绝对不是那种会抛下姜恒独自偷生的人。他直觉当年一定有着谢离无法解释的原因,才使得他和姜恒必须分开,导致今天姜恒依然对他误解颇深。
隐约中,梁夜觉得谢离不和姜恒一起生活的原因,便是他如今身份存在诸多谜团的关键所在。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呢?谢医生,我很好奇。
昏黄的灯光映着谢离的半张脸,他目光空洞地看向前方的虚无,像极了当年失明的模样。良久,他启唇道:是我不好,十年前姜秋走的时候,我没能见她最后一面。
谢离:我们上去查房!
梁夜:救命他好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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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不愿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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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一场大风,刮得窗外的树枝乱颤。电视上的天气预报说,枰南冬天的第一场冷空气即将来临,届时将伴随着大雨,提醒市民注意防寒保暖。
六岁的姜恒伏在病床边,拿着画本涂颜色,努力了好半天,终于举起给病床上的姜秋看:妈妈你看,我画得好吗?
姜秋看了很久窗外,从刮风开始,一直看到下雨。直到这刻姜恒喊她,她才回过头。做了将近十次化疗,她整个人早已变得枯瘦无比,憔悴不堪。但她还是努力打起Jing神,笑了笑,问自己儿子:这是什么呢?
姜恒有板有眼地介绍自己的作品:这是一间大房子,拄着棍子的是舅舅,穿着漂亮裙子的是妈妈,这个小孩是我。我还给自己画了一条小狗,妈妈等你好了,我们养一条小狗好吗?
姜秋看见画纸上的黄色小狗,点点头说:好呀,妈妈答应你,等妈妈好了,养一条小狗天天陪你玩。
好呀!不过妈妈,你知道舅舅去哪了吗?今天怎么没看见他?姜恒将脑袋埋到姜秋的被子上,小狗似的蹭了蹭。
姜秋摸着姜恒的小脑袋,虚弱地说:很快就能看见舅舅了,姜恒啊,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对你舅舅,他不容易的。
姜恒抬头,一双懵懂的大眼睛看着姜秋,说:好,妈妈我一定会的,我答应你,等我长大了带你和舅舅住大房子,还有还有我的小狗。
好。姜秋含着泪,亲了亲儿子的脑门。
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最单纯的理想,就是和自己的家人住上最好的房子。姜秋希望姜恒可以永远单纯善良,不要面对世间的黑暗和悲伤,可是她再也没机会看到了。
那一夜凌晨,姜秋在睡梦中离世。
做了那么多次化疗都没有好转吗?
谢离摇了摇头,他将头垂下,头发遮住了他半边脸,让人看不清眼神。
原本已经有所好转,但后来过了几个月癌细胞突然扩散,就没办法了。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在她身边呢?
谢离抬手摘下眼镜,随手甩在床单上,合上双眼揉了揉眉心:因为有人愿意捐眼角膜给我,我们都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姜秋跟我说,让我去做手术,手术恢复后回来带她到处转转,她不想再待在医院了
我跟医生确认过的,她那时的状况最多还能撑半年。但是她为什么不再等等我呢?她走的那一天,我正在另一家医院做复明手术,当我从麻醉中醒来时才知道她人已经不在了。谢离的声音有些哽咽,你知道吗?刚做完角膜移植手术,眼睛是不可以流眼泪的。眼泪中含有水分和弱酸,会导致移植的伤口感染,如果眼泪过多很可能会引起角膜炎,更有可能直接导致角膜移植失败
我从病床上下来后,就直接去找姜恒,我陪着他送走了姜秋,我眼睛上蒙着白纱,依然是什么都看不见。那几天,我听见了姜恒哭,听见了许许多多人哭,但我不能哭
谢离用手臂挡在眼前,他抿着唇,梁夜知道他在难过。
梁夜伸出的手悬在空中,他多想抱抱谢离,但手落下时只是轻拍了几下谢离的肩。他柔声说:有人跟我说过,死去的亲人都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会永恒地注视着地上的人,保佑他们健健康康长命百岁。姜秋一定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