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看正在收拾抽屉里那堆废纸的顾杞一眼,轻手轻脚地站起身。
邱声走路没动静,贴着墙溜到门边,随手抽了一双袜子穿。顾杞还没抬头,他做贼心虚地按住门锁就要往下拧
去哪儿?顾杞仿佛背后长眼。
邱声一顿,理直气壮地:你管不着。
他这句话大逆不道,说到一半已经做好了逃跑准备。话音刚落,顾杞呆愣了一秒,邱声没给顾杞再问的余地,鞋带都来不及系就嘭地一声关上门跑向电梯间,果不其然听见门崩溃地开了又关的声音。
他带着偷跑的快乐后背贴在电梯间的金属墙壁上发笑,手机一震动,顾杞咬牙切齿地给他发消息:那么大太阳跑去哪儿?!
买nai茶。邱声回。
顾杞:???
顾杞:你什么时候学会喝nai茶的?!
顾杞:你不能喝nai茶啊!!
语气十足是个发现熊孩子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学坏的老父亲,邱声嗤之以鼻,回了一句那我还不能喝酒呢,接着就不理顾杞了。
那场大雨后,东河市仿佛重新入夏,气温直逼三伏天。
已经关闭的地铁公交冷气又不得不在人们的抗议下开启,几天前还穿着秋装外套的人换回短袖短裤。侥幸没死的蝉都攀上高枝,在阳光下一浪一浪地鸣叫,疑惑又兴奋,大约以为第二个夏天已经来了。
邱声还没吃午饭,但天气热时他就没胃口,吃不吃没差别。
鲜花公园的周末一向人山人海,邱声熟门熟路地绕过带孩子的家长,走到那把墨绿色的阳伞下。他来得不是时候,白色折叠桌椅边围了不少学生,看打扮从中学到大学都有,三三两两地捏着购物小票,一边等nai茶一边交谈。
学生们人多势众,年纪又小,邱声自然不可能和他们抢地盘,只好站在远一点的树荫下。
他今天做了完全的准备,守株待兔。
柜台里,闻又夏毫不知情地背对着顾客摇nai茶。
前一天他给邱声买了感冒药,但直到下班,邱声离开,他们也没说一句话。
连续第三天出现在这儿,第一次是淋着雨语焉不详,第二次坐一整天像个神经病,今天又犹犹豫豫地绕着店铺走。闻又夏不往心里去,另外两个nai茶店员却已经注意到邱声,交头接耳一阵,终于决定要问他。
小夏哥。她点完单扭过头,小声地问,那个人又来了,找你的?
闻又夏嗯了一句,打开封口机,把做好的nai茶放进去,打包好后贴上单子递给外卖员,继续下一单。
马尾辫问:你们认识吗?
闻又夏没有立即回答,另一个短发女孩雨天打伞去接他的那个笑眯眯地说:肯定认识的呀,昨天小夏哥还偷偷跟着他把人送到公园门口才回来。
哎?!有这事吗?
你当时好像去洗手间了。
那你怎么知道的?
我看见他跟着去了嘛,对不对小夏哥?
闻又夏:
马尾辫笑起来:不过我觉得那个人好眼熟啊,就是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是大帅哥你都眼熟,对吧?
她们开始争论帅哥的评判标准,闻又夏顺势一言不发,躲过了被追问的机会,把手头几个单子都做完,按铃让人来取。女生虽然八卦地聊着天但好歹没耽误事,没那么忙之后,闻又夏从柜子底下取出一个水杯喝了口,这才说:能偷懒吗?
女生们早习惯了,听完后慷慨地挥挥手:去吧,我们忙得过来!
闻又夏说谢谢,推门出了集装箱。
邱声今天没点单,站在一棵树下躲秋天而言过于毒辣的太阳,戴耳机,两眼发直。见闻又夏出来时,邱声眼睛亮了亮,顿时有了神采。
他迎上闻又夏,两个人无意中一起站在商业街的吸烟点,看着仿佛没事聚在一起闲聊。
你下班了?邱声问。
没。
与其说回答不如形容这只是含糊的一个鼻音,闻又夏从裤兜里摸出一包烟和打火机。他看了邱声一眼,用无名指和中指夹烟的姿势与从前同样,这让邱声找回了一点记忆里的真实,紧绷的膝盖稍微松懈。
闻又夏安静地抽烟,他抽得很快,不一会儿就要烧到尽头。
头戴式降噪耳机挂在脖子上,邱声划过手机屏幕,余光瞥见一截长长的烟灰凋落,突然说:你走的时候,是没有和太果解约的。
太果,他们当时签约的经纪公司。
嗯?闻又夏没料到他会说这个,尾音疑惑地上扬。
所以当时还有一年半的合同。之前找不到人就算了,现在如果让他们知道那个视频里是你,肯定会上门找你要违约金。邱声不安地捏着耳机,手指捻动外侧螺旋纹。
闻又夏更错愕了。
从那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上看见这样的表情,邱声觉得滑稽可笑之余又有一点儿遗憾,好像闻又夏就此跌落凡尘,竟也开始为生活和钱发愁虽说闻又夏以前偶尔抱怨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