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闻又夏走到这地步,很大原因就是已经互不亏欠了。
打开家门,屋内静悄悄的。
邱声没有养任何宠物,一盆摆在玄关吧台处的绿萝迎风而动,叶子朝他致意般地抖动了几下。装修时故意用了比较温暖的浅色系,可邱声并未觉得这种氛围对自己有任何作用。
他换了鞋,浑浑噩噩地去洗澡。
吹头发时邱声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四年过去了,他的外形没什么大变化,比同龄人看着小好几岁,似乎因为自我封闭,时光也遂他心愿停留在被割裂的节点。
但闻又夏倒是柔和了一些,眼神,气质都是。
想到闻又夏,邱声洗了澡清醒一些,回过味来他今天确实见过闻又夏了闻又夏的沉默还是那么讨人厌。
吹好头发后邱声拿了一瓶酒,坐到工作间。
他定期吃药,对其他的药片敬谢不敏,遇到小感冒大都喝点酒睡一觉,大部分情况下能够解决。
邱声听了三遍未完成的音轨,不太有灵感,决定先拖几天等催了再说。
遇见闻又夏之后,他丧失了认真做事的欲望,脑子也开始混乱。现在要问他对闻又夏有什么感情,邱声很难清晰地描述。闻又夏是他难以逾越的一堵高墙,也是一片他泅渡不过的海,他为桑雪写蝴蝶燃烧,因为汉之广也不可泳,唯有化为灰烬。
他和闻又夏不只有爱恨纠缠,还有承诺,背叛,对立。
以前的故事现在被营销号加工过,结果最被在意的是你们到底有没有谈过啊这也太像情侣分手后互删了。
网友眼睛有时是雪亮的,他们确实谈过,确实分了。
但又没那么简单。
很多时候,邱声回忆他们最后为什么非要走到预备老死不相往来了,这到底是谁的错,还是他们都有错只不过是多或少的差别。他每次想到这些就会很累,像今天一样,想着想着意识游离,分不清是真是幻,然后只好借酒浇愁。
站在旁人角度难免觉得邱声苦情,劝他放下。可要是真那么简单,世界上哪来的痴男怨女?
一瓶酒见了底,音轨还是邱声刚坐下的模样。
离天亮剩不到6个小时。
电脑边放着一盆小小的仙人掌,他的手掌覆盖上去,翻开的软刺扎在皮肤上有点儿痒,倒是不痛。邱声玩了会儿,突然小声地问它:你说我明天去不去。
仙人掌当然不会回答。
于是他吞了最后一口酒,在辛辣回甘的味道里自我肯定道:还是去吧。
邱声最后是在工作间睡的,他常年放着沙发床。现在天气还不算冷,后半夜因为低烧,邱声醒了一次,跌跌撞撞回客厅找退烧药吃。
他想早点好起来,免得第二天带病去找闻又夏时语无lun次。
退烧药起效快,起床铃响起后邱声多睡了一个小时,再醒来就不烧了。不过他脸色很差,白得发青,有种食欲不振的憔悴。
冰箱里有顾杞上次带的素三鲜饺子,邱声煮了一碗,靠在吧台上吃。
饺子是顾杞的女友做的,脆脆对他也很好。邱声吃rou容易犯恶心,所以脆脆会偶尔给他做点素的速食,托顾杞看望邱声时强行给塞进冰箱并写条子提醒注意库存,让邱声专心闭关写歌时不至于饿死。
今天有两种结果。邱声咬着饺子,和吧台上垂着枝条的绿萝聊天,一,闻又夏突然想通了,答应我回来一起排练不过我还没想好要不要把乐队组起来,毕竟还有个小屁孩也很惹人烦。二,也是个人觉得可能性比较大的,闻又夏还是不理我。
绿萝枝叶轻摇,好像赞同着他的分析。
但不管怎么说,他肯定不会轰我走。邱声说这话时几乎有点得意的神采,他这个人看着像混黑社会的,却实在很心软。
绿萝不晃了,邱声反问:再去多少次他会和我说话呢?四次吧,刚好21天,再不理我就算了。
他和植物打了个毫无意义的赌,感觉胃口都好了点,吃干净一大碗水饺,随手把碗洗了,然后换衣服,步伐轻快地出门。
依旧是公交车,他一路莫名亢奋着,歌也不听,盹儿也不打,直至到了鲜花公园。
这次邱声走了侧门。
一场大雨,东河市恢复了秋天最常见的阳光灿烂。周边的小学组织今天春游,穿校服的萝卜丁们组成方阵,耳朵还在听带队老师叮嘱安全事项,心思却早飞到了不远处的儿童乐园和商业街琳琅满目的玩具、零食。
老师拍拍手,宣布自由活动,几个戴黄帽子的小学生奔跑着从邱声身边掠过。
心情好了一路,邱声难得被小孩子的活力感染,露出个颇为温柔的笑容。目光跟随小学生向前望去,邱声就见到了闻又夏。
商业街的树木高大茂盛,闻又夏换了件条纹衫,还是墨绿色围裙和托盘的搭配,正应小学生的要求矮下身,把里面小纸杯装的nai茶试喝款分给他们。
他表情安静,没有任何不耐烦,给每个小孩都拿了一小杯。
小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