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天宝向李宅的众人说出离京之后,翌日他便启程,赵决明送他至城外,目送他远去。
朋友接二连三地离开,赵决明琢磨着自己也该选个好日子启程动身——不说他江湖第一人的愿景还未现,他还有许多在江湖上要做的事情。
在离京之前,他应当先想法子捂紧自己的马甲。
但不知为何,也许是因秋雨忽至耽搁了追问他的时间,赵决明这几日并未等来冷血或是白玉堂,反倒是白玉堂入宫见了太子殿下。
赵决明本人并未亲自见他,而是傀儡太子接待了他。
升级之后的太子殿下相对以往机灵了许多,不管是赵决明还是系统,两人都十分放心。
白玉堂却放不下心。
太子殿下确实是本人,白玉堂提起旧事,少年应对自如,双方言笑晏晏。
这在太子患病之后已是十分少有,王怜花确实有真材实料,他替太子开了药方,虽不能彻底根治,但太子确确实实是逐渐好转了。起码目前的太子殿下脸色虽仍然泛白,却不是往日带着病态的苍白,而是温润如白玉一般。
白玉堂为此心下宽慰,然而略一恍神之后,却又猛然想起京中还有一位赵决明。
他同赵桓叙过旧,起身告辞,殿下轻咳着要送他,白玉堂拒绝,皱着眉将他按下,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即将步出殿门之际,白玉堂回首。
少年太子立在树下,见他看来,对他挥挥手,笑容明朗。
白玉堂朝他挥挥手,扭头,一路出了皇宫。
*
王怜花离宫之前,少年太子虽仍有些虚弱,却已没了往日那般弱不禁风的模样,rou眼可见的病情好转。他甚至得了当今官家的赏赐,然而王怜花虽对症下药,药是有效的,却并不能彻底根治,是以千面公子本人略有些不甘心。
太子的病确确实实刁钻古怪,王怜花为他诊脉时,对方脉象虚浮,胃热络伤,有几分郁愤忧思之象,可再多的,他却看不出来了。
太子如今好转,王怜花也不敢确定是否是因自己所开的药方而好转,他同宫中原先替太子诊治过的御医对过药方,除了有几味药不同,其他并无太大差别。
这自然让王怜花十分不甘心。
因这份不甘心,他对太子殿下这位病患不由得上了几分心,心想有可能是因太子中了醉梦浮生才导致难以诊治,便想去找玉罗刹要解药。
然而玉罗刹不知何时离开汴京,王怜花便去问赵决明是否有向玉罗刹讨解药。
他入宫前曾提点过赵决明,若赵决明真把太子当朋友,应当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王怜花入宫前只打算替太子看病,至于为太子解毒并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谁成想出了宫之后竟记挂起太子中的毒了,不得不说一句世事难料。
面对王前辈的疑问,赵决明如实回答,道:“我问过玉教主,他身上并未带解药。”
在和玉天宝一起同玉罗刹对峙之后,赵决明后来亦遇见过玉罗刹。后者对他表情平静的提问感到十分意外,但提及醉梦浮生时却冷了脸,只说并未随身携带醉梦浮生的解药。
玉罗刹心中百感交集,心想此人将石林洞府的罂粟花一把火烧光,断了罗刹教的一项生意,此刻竟在他这个苦主面前大言不惭,实在是……可恶!
赵决明对他心思丝毫不知,加之本就不强求,得知此事后便礼貌地告辞离去——
“……你就那样走了?”
王怜花感到不可思议,却又有种意料之中的释然。
即使玉罗刹身上当真没有醉梦浮生的解药,赵决明的反应也未免显得太果断了些。
赵决明点头,理直气壮道:“玉教主毫不犹豫地说没有,我总不能死缠烂打。”
以赵决明的木头性子转身便走是件十分正常的事,王怜花毫不意外,但以玉罗刹的性子来看,对方大约会被赵决明的行为哽得说不出话。
在遗憾没有醉梦浮生的解药之余,王怜花礼节性地替对头玉罗刹幸灾乐祸了一番。
*
白玉堂在见过太子之后,终究是按捺不下心中困惑,在践行宴之后的第五日,去见了赵决明。
其实疑点众多,真相昭然若揭,却令人不敢多想。
若太子殿下当真隐瞒身份入江湖,而官家是唯一的知情人,这件事自然不能暴露,更何况并无明确的证据——不管是太子殿下还是赵决明本人都未承认,一切都只能是猜测。
华灯初上,汴京的夜市灯火通明,喧沸甚极,甚是热闹。
赵决明即将离京,趁着离去之前拉着阿飞逛夜市,东看看西转转,好不开心,正要转过拐角,墙头遥遥传来一声喊。
“赵桓!”
他一顿,似乎对这朝着他喊的称呼感到不解,转过脸神色分外困惑。
白衣青年抱臂立在墙上,居高临下,月色朦胧,他面上神色也看不分明,却无端让人迟疑。
仿佛有十分重要的话要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