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青年立在原地未动,面露趣味,而抱剑稚童见身侧之人一动不动,丝毫不惧,也板着脸看向疾驰的马车。
赵桓早早瞥见前方的人影,此刻情况紧急便从玉天宝手中接过缰绳,轻轻一扯,一黑一红的马仰天长鸣一声,向前走了几步,停了下来。
玉天宝为了驯服两匹马费尽心思,见此不可思议道:“为何它们在你手里这么听话?”
赵桓跳下马车,闻言一本正经地回道:“大概是因为我讨它们喜欢。”
玉天宝瞧了瞧两匹耳鬓厮磨的马,挠了挠头,跟在赵桓身后下了马车,前去看那一动不动的两人。
他心中也有几分不好意思,毕竟是自己技不如人,惊住了两个过路人。
但两人走近了一看,红衣青年眼中含笑,手中牵着的稚童也板着脸,丝毫不见惊吓之意。
红衣青年笑道:“赵决明,久别多日,你这出场方式也真是奇特。”
赵桓面绽欢容,语中难掩欣喜:“王前辈,好久不见。”
……原来是熟人么?
玉天宝瞧了瞧红衣青年,又瞄了瞄赵桓,最后和一旁的小儿对上了眼。
*
旷野无人,玉天宝便求着赵桓教他驾马车,孰料上路不久,歪歪扭扭跑了小半程,险些撞上了过路的两人。
赵桓与王怜花久别重逢,后者不需赵桓开口便牵着小孩坐上了马车。
小孩名叫阿飞,并无姓氏。
赵桓对他们介绍玉天宝,道:“这位是阿天。”
玉天宝紧张地一笑。
王怜花瞥他一眼,玉天宝登时坐直了。
赵桓坐在外面驾着马车,马车晃动着出发。
“故人之子。”王怜花靠着车壁,懒洋洋地解释阿飞的来历,道,“勉强算是我的……外甥。”
赵桓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声音明朗:“前辈说的有自己的事情便是这件事么?”
王怜花道:“是也不是,顺路罢了。”
玉天宝缩在角落怂成菜鸡,他听到“王前辈”是千面公子王怜花后便又是崇敬又是畏惧,敬他名声,畏他身份——因为王怜花和玉罗刹有过交情,若是被王怜花发现了魔教少主的身份,指不定会被逮回去。
王怜花瞥了眼缩在车厢角落的年轻人,他一眼便看出对方做了易容,却不大明白对方一副视他如洪水猛兽的模样。
如赵决明司空摘星白玉堂等江湖后辈听到他的名字后也不见如此胆战心惊……
玉天宝见他看来,紧张地移开了视线,看向对面坐着的小孩。
名叫阿飞的小孩板着脸,怀中仍紧抱着那似剑非剑如玩具般的东西。
王怜花跟着看向阿飞,顿了一顿,相当自然地从马车的抽屉里拿出点心,递给阿飞。
“走了许久,你应当也饿了。”他说,“吃吧。”
阿飞一板一眼地道:“不是我的,我不能吃。”
赵桓在外头道:“我请你吃。”
阿飞还是摇头:“我不能吃。”
玉天宝小声道:“点心很多,不差这一点,你尽管吃吧。”
王怜花也道:“我的你都吃得,我熟人的你便吃不得了么?他们又不差这些点心。”
玉天宝意识到自己被归类于“他们”“熟人”之中,顿时受宠若惊。
阿飞道:“他们是你的熟人,不是我的熟人。”
王怜花道:“当你和我一起坐上这马车的时候,你们就已经是熟人了。”
阿飞还想开口,腹中咕噜一声,王怜花将点心塞到他手里。小孩犹豫片刻,解开绳子,默默地拿了块点心。
赵桓在马车外忍不住微笑,他虽然看不到阿飞的表情,但也能够想象出对方说出这些话时是什么样的表情。
马车继续行驶,车厢中阿飞吃了几块点心,珍重地将它们重新放好,他对食物尤其珍视,绝不浪费。
王怜花察觉到他这外甥似乎有些疑惑,不动声色,耐心地等着对方开口。
阿飞犹豫片刻,问道:“……为何你说他们是熟人?不应当是朋友么?”
在他的认知里,可以互相随意拿东西的对象便是朋友,他曾和一匹孤狼成为了朋友。他和那匹狼曾一同于冬季依偎着取暖。
王怜花:“……”
玉天宝:“……”
赵桓丝毫不懂读空气,跟着问道:“王前辈,为何?”
王怜花:“……你对前辈便是这么说话的么?”
他话一出口,便想起赵决明的称呼只是称呼,并无对前辈的尊敬之意。
可要王怜花亲口对着小辈承认赵决明是他朋友,简直比铁树开花还要困难。
赵桓在马车外叹了口气,随后语气轻快道:“阿槐把我当朋友,那前辈应当也是把我当朋友的。”
王怜花想起这人曾说过“前辈便是阿槐,阿槐便是前辈”的话,一时间心情复杂,隐隐有几分不甘,轻哼一声,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