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崔十一怕是做梦也想不到,这位顾先生,实际是行者楼的归离行者,此次特意来北魏助檀邀雨一臂之力。也正是他教了崔十一方才的那番话。
待崔十一离去,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檀邀雨手里。檀邀雨看完,便将竹片丢入火中烧了。又对外面的镇西军千户道:“本宫要入宫见陛下。”
千户赶紧备车。陛下早有谕令,檀邀雨无论何时要进宫,宫门皆不可阻拦。于是宫门口的士兵连盘问都不曾,就放一行人直入禁宫。
拓跋焘听说檀邀雨进宫了,一下朝便急匆匆赶来见她。以为她是出了什么事儿才自行入宫,见她Jing神尚好,才松了口气道:“怎么了?可是在云台观呆得闷了?”
檀邀雨浅笑,“您不说本宫倒不觉得,您一说,本宫倒真觉得有些闷了。陛下可会同意让本宫出平城转转?”
“那不行!”拓跋焘立刻板起脸,然后又觉得自己拒绝地太快了,又缓和了口气道:“不如这样,等朕将手边的政事处理完,咱们救去温泉行宫住段日子,多泡泡温泉,对你的身子也有好处。”
檀邀雨似乎并不在意拓跋焘霸道地将她圈进在平城,转了个话题道:“本宫今日是来同陛下讨个人的。”
拓跋焘一脸不解,“讨什么人?可是那些女冠服侍得不合你心意?”
檀邀雨定定地望向拓跋焘问道:“盈燕可还活着?”
拓跋焘愣了一瞬,才将檀邀雨口中的名字同自己曾经十分宠爱的妃子联系到一起。那个曾经在邀雨身边服侍的婢女,后来为了檀邀雨留在北魏,最后成了拓跋焘的宠妃,后又在拓跋焘的一怒之下被贬为庶人打入冷宫。
说实话,拓跋焘并不知道盈燕是生是死。彷佛曾经无数的彻夜畅谈,温言软语都褪了色,曾经作为檀邀雨替身的盈燕,最终泯然如其他女人一般寡澹无味。
檀邀雨将拓跋焘的茫然收入眼中,又去看旁边的宗爱,见宗爱只是有些惊讶,却未见惶恐,就知道盈燕人还活着。
“直接带她来见本宫吧。不用焚香沐浴了。”檀邀雨直接对宗爱下令道。
宗爱扫了拓跋焘一眼,见他没有反对,便躬身退出。
第七百八十五章 、善恶难辨
虽然檀邀雨说不用焚香沐浴了,可盈燕显然还是换了一身衣服,简单梳洗过才被带到了拓跋焘和檀邀雨面前。
大约是她原本已经放弃了生的希望,没想到还能有走出冷宫的一日,更没想到会再次见到檀邀雨。
她缓缓地跪在地上,如此简单的动作她却做得十分费力,不止是双腿,就连上半身都在不住地颤抖,显然是在强忍着疼痛。
自她被打入冷宫,拓跋焘便像是忘了这个人,再没提起过。如今见到盈燕如此凄惨的模样,便是拓跋焘这种从不懂怜香惜玉的人也有些于心不忍。可他看向身边时,却发现邀雨依旧面不改色地看着面前的故人。
没有许久不见的感动,也没有相互怜惜的悲恸。檀邀雨是这样,盈燕也是这样。彷佛两个陌生人却知道彼此的姓名和过往般。
“婢子盈燕,叩见仙姬。婢子有罪,请仙姬责罚。”
面对盈燕恭敬的见礼,檀邀雨却充耳不闻,任凭盈燕咬着牙,忍着腿疼跪在地上。直到跟来服侍邀雨的老嬷嬷的身形晃了晃,檀邀雨才平静地开口问道:“本宫且问你,当初你所求的,如今可都得到了?”
如此简单的问题,盈燕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得到过,曾经的她,是这北魏三千佳丽都妒忌的对象。那时的她以为,哪怕以后荣宠不在了,她也能凭着服侍拓跋焘这么多年的情分,在宫中安度余生。
可谁想到,男人的情,帝王的恩,都是那建在云端的海市蜃楼,不过是一阵风就能吹得一丝不剩。
“婢子……不曾后悔。”
半晌之后,盈燕给了个并不是答桉的答桉。她靠檀邀雨得到的,又因檀邀雨失去,此时,檀邀雨又出现在她面前。可是福是祸,她却不敢妄加猜测。
“你本可以守住已经有的,”檀邀雨叹了一声,“最后却贪心了。”邀雨扫了地上跪着的人一眼,“你若守着婢子的本分,此时大约同棠溪一样,已经嫁做人妇。你若守着宫婢的身份,顶得起一份差事,此时或许已是宫中女官,也不至于落入冷宫。”
“婢子知错。”盈燕的声音里带了哭腔。她虽不曾后悔,但她知道她错了。
“既然如此……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可愿以性命守住?”
盈燕的脸一直埋在地上,任谁也看不清她是什么表情,可她颤抖的声音和躯体,足以说明她此刻有多么渴望听见此时的这句话!
“婢子……愿意!”
听到盈燕这句话,檀邀雨这才看向身边的嬷嬷吩咐道:“带她下去洗漱,把本宫带来的衣服给她换上,本宫同陛下说几句话,其他人都先退下吧。”
这次众人不用再看拓跋焘的眼色,便依言纷纷退了出去。
拓跋焘的面色有些尴尬,盈燕是檀邀雨的人,自己既然纳了她,理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