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众不同的是,这份礼物不是直接寄给她的,每年都是寄到繁一那儿,再由她转交给曾惜;大概是因为毕业之后她地址频繁更替,寄礼物的人只好辗转寄给始终在学校工作的周繁一,再托她转交。
每年这天,这件事总被拿出来讨论,成了经年不变的保留节目。
雾气氤氲的汤泉池,她和饶静泡着的这一处叫美人汤,听说可以美容瘦身,曾惜看着旁边的文字介绍,心里在质疑,这不违反物理学常实么。
“听老余说,袁学长已经到他们医院了。”饶静脸上贴着面膜,张不开嘴,含混的说着。
“哦?他规培结束了。”曾惜语气平淡,想着,他要正式开启医生生涯了。
“你怎么想?”饶静偏过头来看她。
曾惜了了的摇了摇头说:“我没怎么想,恭喜他学成出师。”饶静白了她一眼,划拉到一边去,揭了面膜又说:“要不你俩就别耗着了,他干嘛每年寄一支笔给你?”
“同乡之谊吧。”
“喊!”饶静不能相信。
晚上繁一和老余前后脚赶到,庆生嘛,他们约了一起吃饭的。
老余着急忙慌的进来,来迟了,一边埋怨:“曾惜你个倒霉孩子,什么时候生日不好,非在周一,你知道我过杏林大桥快要堵死了么!”
“我明年争取周六哈!”曾惜呵呵笑着。
老余赶着坐下来,伸长了手臂先吃两块他最爱的海山排。然后瞪着眼睛想看繁一拿礼物给曾惜,他是等着交接礼物的那一瞬好八卦一下,结果等了半天,这一幕也没上演。怎么个意思?来晚了,交接过了?
他耐心浅,等不得,赶着插进她们话题里,说:“那个,繁一,你东西拿过了?”
“什么东西?”繁一一脸懵。
“就是,给曾惜的。”他抖着眉毛提醒她。
繁一嫌弃的瞟他一眼,会意说:“今年没有。”
“不会吧,袁医生今年没寄礼物来。”他直肠子,转过头就来问曾惜:“他不是每年都寄支笔给你么?怎么,你俩掰了?”
“你才掰了呢,我们那是,是君子之交,你以后别胡说。”曾惜婉转的,替自己解释着。
“君子之交?谁信!”老余哼着气。
回家的路上,曾惜也没能绕开这件事,她从毕业那年开始,每年收到他寄来的一支笔,她书桌的抽屉里,整整齐齐摆着六支他寄来的礼物,
从今年开始,她就不会再收到了。
她其实心里有一点预期,国庆节回去时说过的慌,他助她书写人生的愿望从此要换人了吧,自然也不会再收到礼物了。
她还是有一点失望。
繁一说:“这样好啊,你们不要再有联系;你做得很对,成熟多了,曾惜。”
曾惜点点头,她知道繁一是一片好意,她是唯一知道一点她和景深故事的人,她的看法没错,却也不全对。
这人生啊,有许多难处,最大的难处就是没法同别人说。
她回到家时,一个人坐在书桌前,她以为自己想打开抽屉看看的,坐下来时却又不想了。
她忽然在心里自嘲,繁一说的不对,她也没有成,只是熟了而已。
第五十章 袖扣
12月的厦门,其实就是凉快了一点的夏天而已。亚热带的季风越海而来,天晴时热得没法穿外套。
这天下午厦门全芯要拍摄年会用的宣传片,平常每年也拍,今年特别隆重些,与厦门市总工会和厦门市电视台合作拍摄,企业文化组的同事前后忙了许多天。
陈卓要负责一段十几分钟的全芯厂区全貌介绍和市场地位简介,PA的郑sir调侃他说:“谁让你卖相好呢!”
所以他一整个下午都泡在一楼的参观回廊那里。
曾惜下去是因为华为的验厂小组来审核工厂的人权项目,她代表HR来应审。然而来早了一点,贵宾会议室里验厂环节还在质量部分,所以她略听了听就出来了。
站在走廊里迎面碰到西装革履全副武装的陈卓,他做了头发似乎还化了一点妆;曾惜有点诧异,他不像是会给自己捌伤这些的人,她不免多看了一眼。看他领囗一丝不苟的蓝灰色领带,显出一点含蓄忧郁的气质来。
他对向而来,脚步匆匆,老远已经看到她了,边走近边伸手拦着她,“曾惜,你来,帮我一下。”他简短的语气,不容回绝。
“嗯?”
曾惜没怎么搞清楚状况,已经被他拉进走廊旁边的的洽谈室。
他递给她一卷针线,说:“你帮我缝一下衬衫的袖扣,我一会儿拍那什么,我想把外套脱了,太热了。”他解释着,说着话自己把西装解开脱在旁边。
曾惜拿着针线有点犹豫,全芯的洽谈室是全明玻璃幕墙配置,她看了眼玻璃门外来来往往的同事,觉得在这儿缝扣子实在有点不雅......她斟酌着说:“那个,领导我帮你叫桃花下来吧,我在等华为的应审,一会儿那边叫我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