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内的欢乐气氛没能持续太久,当天下午两个部门负责人对传播不实绯闻的下属进行了暴风雪般的残酷镇压,导致办公室里的人连键盘都不敢多敲。
然而不论是扬一边拍桌子一边表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跟狄龙扯上关系,还是狄龙坦言这个流言的产生是他一生中最大的耻辱,在大家看来都有越描越黑的趋势。
亚恒经常看到狄龙路过扬这边办公区的门口时,年轻女孩儿们交换了秘而不宣的眼神,脸上还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办公室恋情这种东西,上司想要隐瞒很正常。
这个绯闻给扬和狄龙带来的许多麻烦,据说他们俩的私家车在同一天被插上了彩虹旗。他们在一个很讲政治正确的国家,性向对他们的工作不会造成任何影响,不过他们没多久就被下级那种“别说了,我们都懂的,我们理解你”的表情折磨到快要发疯了。
他们懂个屁。某天扬气呼呼地对亚恒说。
亚恒不懂该怎么安慰扬和狄龙,从某种角度来说,他是这个绯闻的唯一获利者。当然他没能占到多少便宜,扬和狄龙委屈得很,为了转移注意力折腾他的时候变多了,以至于像亚恒这种热爱工作的人偶尔也瘫在床上思考今天需不需要请假。
直到一个月后,亚恒的苦日子才真正过去。
倒不是说扬和狄龙达成了和解,而是因为上层领导从国外回来了,他们俩只能暂时消停,等待下一次“山中无老虎”的时候再战五百回合。
和很多公司的高层领导一样,他们不会和下属们在同一层的办公室工作,甚至有专用的电梯,像首席执行官这种层次的角色,亚恒两个月见不到一次是非常正常的。所以亚恒只是听说回公司了,但其实对方不管是在公司还是在国外还是在天上飞着,和他都没有一美分的关系。
不过扬和狄龙对大领导的忌惮仍然明显,最好的证明就是扬没有再在晨会上发脾气。亚恒刚来的时候对扬的反复无常表示十分不解,直到找到了规律后才发现一切都是那样简单。
说起塞万提斯·安达卢,自从他两年前空降上任,至今为止还没有谁说过他的不是。他是个很有分寸的人,待人柔和又周到,事关公司成败的决策总有独到的见解,两年来公司的市值翻了好几番,上到董事会下到所有员工,都因为他有了良好的收益,谁不喜欢这种既有能力又温文尔雅的人呢?
在亚恒的印象里,塞万提斯总是笑着的,眼睛有神又真诚,最难能可贵的是,他能记得公司上下每一个人的名字和职位,从不让对方感到尴尬。
奇怪的是,虽说塞万提斯向来只对事不对人,也从未跟谁红过脸,大家见到他还是有种近乎本能的恐惧,仿佛一只狮子出现在了一群瞪羚里——狮子说他不咬人,可是他这么说了,瞪羚就敢信么?
大家都知道他脾气好,然而脾气好的领导者跟任人挫圆搓扁的软蛋有着本质上的不同,塞万提斯足够聪明、有远见和领导能力,就连扬这样的刺儿头都得乖乖听话。
毕竟扬只是瞪羚里比较跳的那只。
亚恒只是这么想想,要是他说出来,被戳到痛脚的扬肯定能把他自己炸成天边的礼花。考虑到对方比他年龄小,亚恒决定对扬好一点。
总而言之,大家对塞万提斯又爱又怕,感谢高层领导专用直达电梯,让他们这些普通人免于和上司共乘一家电梯的尴尬与紧张。
不过某些人的运气不太好,这天亚恒和另一位同事需要出门办事,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发现里边站着公司的首席决策者,想开溜都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
他们俩硬着头皮踩进电梯里,亚恒发现同事的脸色比自己还难看,顿时就释然了。
像传言中一样,安达卢准确地说出了他们俩的姓氏和职位,然后微笑着解释道:“另一部电梯正在检修。”
亚恒颔首表示自己明白了,事实上塞万提斯根本没有向他们解释的必要,就算对方走防火梯,他们也不会说什么。就在他看着电梯的楼层显示度日如年时,一个人突然从电梯的角落里蹿出来,蹦跳着挂在了亚恒的脖子上。
“亚恒!”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在让亚恒闪到老腰之前及时放开手,故意装作生气的模样,“你是不是没有看到我?”
“抱歉,伊基普特。”亚恒在同事差异的目光中艰难地与有着红棕色头发的男孩儿拉开距离,语气着实有些无奈,“我的确没能看见你,毕竟我的背后没长眼睛。”
名叫哈萨尼·伊基普特的男孩儿并不恼怒,而是立刻笑了起来:“最近我放假了,回来实习。”
“实习”这个词真的不太适合他。连亚恒这种普通职员都知道哈萨尼手握公司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另外百分之三十六在他的父亲手里,或许再过几年,他就会成为公司的董事长。就算他身边的塞万提斯目前是公司的掌舵人,但当董事会与塞万提斯的利益不一致的时候,哈萨尼的话语权会比塞万提斯要高不少。
不过想要管理好一个大公司,哈萨尼确实还需要跟塞万提斯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