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堂会审结束后,青王并未急着离开,而是在监察院的人都撤走了后,要求大理寺卿卢升让他单独跟洛怀霖聊聊,说是有些案情细节希望了解得更清楚些。
卢升本来是觉得这不合规矩,但碍于青王也是此案的副主审,所以也不好拒绝,只说单独询问的时间不要太久。
大理寺,密牢内。
洛怀霖一脸漠色,神情恍惚,坐靠在冰冷的Jing铁墙壁上,连青王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曾发觉。
他抬眼看了看来人,随即又低头自顾自地玩弄着地上的干草条。
“洛怀霖,你就没什么话要问我的吗?”
“呵,我说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你是审官,我是阶下囚,有话不也是应该你问我吗?”洛怀霖此时心情极差,说起话来也变得毫无顾忌。
“你就不好奇含章殿内的那人是谁吗?”
洛怀霖猛然抬头,眯了眯眼睛道:“果然!那人果然是你的人。你如此这般直接,就不怕我回头与父皇说吗?”
“事到如今,你以为父皇还会信你吗?”洛权璟嘴角勾起一丝浅笑,眼神略带深意得说道。
洛怀霖缓缓站起身来,微微皱眉道:“既然温桓是你的人,那你当是知道父皇与我的关系,你何以见得父皇会不信我,而信你呢?”
“西京凤邸跃龙泉,天命熙熙享太——”
洛怀霖猛地冲上去抓住洛权璟的衣领,神色紧张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秦御风是如何知道的呢?而父皇又会认为他是怎么知道呢?玄武阁顶层之上到底藏着些什么?”
洛权璟问的每句话仿佛都锤在了洛怀霖的心上,“不,这……这怎么可能?!”
洛权璟背在身后的手抽出别在腰间的玉箫,动作干净利落地打掉了洛怀霖抓住他衣领的双手,此时的他丝毫不惧已被银针封xue的洛怀霖。
“洛权璟,你这个蠢货!你可知道………”
洛怀霖说到这里猛然闭了嘴,因为此事实在太重要了,关系玄朝立国根基,他不能再轻易着了别人的道了,随即强行镇定心神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不懂?!其实我也不太懂,只是有人与我说,你听了就会懂。不过看你刚刚的那副慌乱失魂的样子,想必你定是明白了。如此,我的使命也就完成了,本王就不多奉陪了。”青王甩了甩衣袖,转身便欲离开。
洛怀霖愣在原地思虑片刻后,突然喊住洛权璟道:“青王兄,你有没有想过,你也被人利用了!那人其实根本也没打算帮你,他其实是另有目的。”
洛权璟微微皱眉,随即语气平淡道:“不劳费心。”
洛怀霖看着洛权璟头也不回得离开,心中顿感一阵无力,随即整个人颓坐在了地上。
此刻的他心中虽然有无数疑问,但更多的还是铺天盖地涌来的恐惧………
那人这招着实是厉害!倘若父皇真的认为是自己将此事告诉了秦御风,他失去的将不仅仅是信任,恐怕……连他的“命”都很难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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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泉宫寝殿内,御医出入频繁,整座宫殿内弥漫着浓浓的药味。
刚刚从大理寺入宫的监察院院长大人此刻依旧带着恶鬼面具,一身紫袍蟒服,正疾步往寝殿赶来。
“陛下如何了?”
白衣内官寒霜此刻正守在殿门口,见到来人,神情顿时恭敬,“早间醒了半个时辰,此刻又昏睡过去了。”
说到这里,寒霜眼中隐隐有些悔恨,语气颓然道:“都怪我无能,害得陛下如此。”
“你不必自责,连清风都不一定是那秦御风的对手,更何况还有那个Jing通秘术之人帮他。你现在已经受了很重的内伤,需要赶紧去运功调息,这里交给监察院的人来守着吧。”
“可是陛下昨日刚受到了刺激,现在又昏睡不醒………”
“你放心,这世上再没有人比我更了解陛下的身体,我回宫时已经给他施了针,此刻陷入昏睡是再正常不过了。他体内真气会自行修复的,再有不到一日,便能恢复大半。”
紫袍银发老人此刻默默转身,语气幽幽地感慨道:“你我都知道,咱们这位主子,这比起他年少时断脉学武所受的苦而言,不值一提。那个时候他都熬过来了,此时还怕什么?”
寒霜突然也被勾起早年的记忆,常年面无表情的他此刻也不禁感伤起来,“当年凛王府的日子……真的是太难了。”
他永远记得第一次进府,当时的主子正该是年少意气风发的年纪,而却手抖得连一支笔都拿不起来,“先皇当年……对陛下太狠了。”
“天家无情,只要你的存在威胁了皇权,便是原罪。所以你不能怪陛下如今对亲情的淡泊,对世间所有情感的冷漠,他实在是……被伤透了。”
“只是我没想到的是,他是真的对九………咳咳!”许是这几日的奔波劳累,紫袍老人的身体此刻有些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