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侠赎身银子都赚够了吧?”韩大低头问。
“差不多了。”方鹤轩不想多言,却又习惯性礼貌地回答别人提出的疑问。
“呵呵,可惜,以后怕难得再和少侠春风一度了。”
听到韩大的话,不知怎的,方鹤轩心里也涌起一股失落,怎么可能呢,明明心里那么厌恶这个男人,还有些隐隐的畏惧。方鹤轩闭紧嘴,不想再和韩大说话。
韩大也知道自己不受待见,拍了拍方鹤轩的肩膀,草草裹了衣服推门就走,刚上台阶就被一个小童迎上来。
“难得六娘想见我,这三楼的景致就是不一般,哈哈哈哈。”
人未到声先至,韩大掀开帘子走进屋,才看到原来这屋里还有其他人,人虽大大咧咧,但那一瞬的警惕却瞒不过在场的两个人。
“韩老大不得无礼,这是我们家少楼主。”苏姨的声音难得严肃:“今日寻你来,也是为了一桩生意,不如坐下来慢慢说。”
“生意啊~~我昨晚才在六娘你们家的小妖Jing身上丢了半条命,此时正腹中空空的难受呢,六娘,你看这”
终于,嚼着卤牛rou,喝上小酒,韩大心满意足,才开口道:“你们想问马员外那档子事儿吧,下午的时候我污衣门就得到消息,不过要想查得细一些,还需要点时间。”
“要多久?”玉晓枫追问,从声音里到听不出急切。
“至少得到”眼珠子一转,韩大话刚张嘴,就看到苏姨手里捏着的团扇,话在舌尖上转了一圈出口便成了:“明天早上。”
“今天晚上,要多少钱你开个价。”苏姨眼睛瞪得溜圆,虎牙都龇了出来。
“今天晚上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到时候六娘让那天我带来的少侠过来拿消息就成。”终于所出自己的目的,韩大笑得不怀好意。
刚过中午,凤鸣阁的大堂里没什么人,前门关着,只有天井处的光线照进来。方鹤轩背着行囊站在匾额下,长剑负在背后,白衣胜雪,挺拔如松。苏姨下楼一抬眼就看到那青年剑客的背影,暗赞一声真是好人品,想到待会儿要说的事情,又不由得多了几分歉然。
“苏姨,这些日子多有叨扰,这是在下的赎身钱,您验验。”
“银子就不必了那个,少侠,奴家这儿有桩事儿,怕是得劳动少侠帮个忙。楼里今天早上”苏姨将事情缓缓道来,提到韩大的要求时,偷偷瞧了一眼那青年剑客的表情,见对方那冷肃的脸上果然多了一丝挣扎,还是咬咬牙厚着脸皮继续说:“所以,能不能请少侠跑一趟,奴家实在也是没办法了哎哎”
“不必再说,这事儿在下既然知道了,便没有袖手旁观之理,苏姨且宽坐,在下一定按时将消息带回来。”
“那个要不,奴家派个童儿跟少侠你一块儿去?”
“自无不妥。”
傍晚的巷子远远便瞧见袅袅炊烟,低矮的屋檐让方鹤轩不得不弯着身子才能通过,若迎面有人走来,又得侧着身子避让。四周弥漫着各种味道,烟熏味儿,饭菜味儿,当然还有各种酸臭,汗臭混杂在一起的古怪味道。方鹤轩和凤鸣阁的小厮都用袖子掩住口鼻快步往里走,拐过一个路口,进入到一条稍微宽敞点的岔路,方鹤轩的脸色变了变。左边第三个用竹子和木片捆扎起来的门板让他想起了那天在这里发生了一切,心跳顿时漏了一拍,那些激烈的撞击声,腥膻刺鼻的气味,滑腻的触感都回荡在脑海中。
“少侠?少侠?”
“啊,没事,走吧。”
咚咚咚——!哗啦啦,木门被拉开,方鹤轩深吸一口气,弯腰低头走进屋内。熟悉的火塘,熟悉的四个污衣门人,方鹤轩努力不去看角落里的铺席,抿紧嘴唇表情愈发的严肃。
“少侠来啦~!二弟,给少侠说说你查到的东西。”
“哈哈,好啊,马员外家现在没有正房太太,只有一个给他生了儿子的妾算得上有名有份,其余的男男女女说难听点,也就是他养的玩物,不值一提。他家现在主持家务的是先太太生的大儿子,老实木讷,与本地客商也多有来往。二儿子听说随舅家外出经商,一年到头都不着家。最和这马员外神似的三儿子是小妾生的,整天斗鸡走狗,算得上是这临江城里数得上号的恶少,今次马员外暴毙,他身份尴尬,怕被嫡出的哥哥占了家产,这才伙同那一后院的莺莺燕燕闹得起劲。”
“大致就是这样,详细的都在这上面了。”韩大等不及抢过话头,从怀里掏出一沓纸递给方鹤轩,想了想,又转手把纸递给了方鹤轩身边的小童。
“六娘今晚就急着要,少侠怕是要耽误六娘的大事,就让这位小兄弟代为转交吧。”韩大意有所指,方鹤轩伸出去的手握成拳,却重重捶在草席上。那小童也乖觉,接过信纸向众人点了一圈头,便猫着腰闪身出了门,房间里又只剩下方鹤轩和四个污衣门的男人。
“既然来了,少侠就再陪兄弟们好好耍一晚,放心,这次不得再把少侠送回去了,只要少侠想走,随时都能离开,我韩老大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