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柳凤钦当真依言前来提亲。他一路马不停蹄,心中总是萦绕着某种不好的预感,清早便催着父亲去往惊梦的居所。幸而柳凤钦也算是大户人家,家底殷实,他母亲见着儿子为一个男人着了魔,不禁也想见见惊梦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一行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直朝西市而去,到底时还不到午市,太阳正烈火着,灼得每个人的心头都有些烦闷。
柳凤钦胸中一热,到那院落门前敲了好一会门,里头却是毫无反应。
再等了片刻,柳父疑道:“莫非是出了门去?”
柳凤钦摇头道:“惊梦鲜少出门,况且我与他约定之事,今日定会在家中候我。”
一众队伍等了一炷香时间,再加上日头灼烈,都有些不耐烦起来。
柳父遂提议道:“凤钦,这不如,改日再”
柳凤钦咬了咬牙,让那些人都散了,自己则是一人独自在巷子里等着惊梦回来。他这一等,便是到了第二日清晨,街坊邻居将他唤醒,他才发现自己竟然在街上睡了一夜,可仍旧未见惊梦的踪影。
柳凤钦忧心他出了什么事情,索性翻墙而入,只见内里摆设一切如常,只是没了那个紫衣身影。
如此一来,柳凤钦用尽了各种途径寻惊梦,可这人就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怎么也打听不出半点消息来。柳凤钦无奈,只得时不时去惊梦的居所,期盼着他何日能够再度归来。
可就这样又过了几年,柳家生意越做越大,柳凤钦又是家中长子,少不得是要继承家业的。如此一来,柳父便让他去江浙一带经商。他虽是同意了,可同时也提出了条件,说是未见到惊梦便终身不娶。
柳母苦劝他许久,最终也只得答应了下来,想着若是柳凤钦膝下无子,等他几个弟弟结婚生子了过继也无不可。
柳凤钦便启程去了江浙一带经商,又几年,也算是小有名声。其间江浙的几家大户,有女的也都同他说过亲事,可他心中还记挂着惊梦,一家也不曾成得。
这日,柳凤钦正在自家店铺中查账,突听地外街一阵喧哗。他往外一瞧,只见杭州城内半个城几乎都挂上了红花彩球,热闹得紧。他才刚从嘉兴回来,这一瞧也是有些惊讶,便问下人道:“我不过几日未归,这杭州城里什么时候出了这么大的喜事?”
下人道:“老爷,您不知道,昔年圣上封的那位清闲王爷今日是要出嫁,听说他身子不好,这次是要为他冲冲喜,所以才搞得这么隆重。”
柳凤钦倒从未听说过此时:“杭州城内什么时候多出了一名王爷,我怎么从来不知?”
下人笑道:“毕竟老爷是京城人,不是本地人,不知道也是正常的。那静王爷几年前便受了封赏来了杭州,圣上特意为他建了一处园子,让他专心养病的。”
柳凤钦听到这里,也没了什么兴趣,只是随口问道:“那园子叫什么名字?”
下人想了好一会,这才击掌笑道:“叫惊梦,不错,正是叫做惊梦园呢!”
柳凤钦吃了一惊,那算盘的珠子都险些被他拨烂了。下人只见自家老爷身影一晃,便消失在了眼前。
护着静王车驾的士兵不断地向人群中抛洒着铜钱,侍女们也都沿途发些Jing致点心以讨喜,这导致整个杭州城的主干道几乎完全被人群挤得水泄不通。
柳凤钦急得满头大汗,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太过莽撞,仅凭一个名字是否能够确认此人与惊梦的关系。但无论如何,他必须要去看看。
人流拥堵不堪,柳凤钦只好施展轻功,借道从沿途的房顶而过。
只见几十名身着宫人衣物的侍女环绕着一辆马车,想来该是那位静王的座驾了。在马车的旁边,一位英姿勃发的年轻人高傲地仰着头,仿佛一只桀骜的孔雀。
柳凤钦因为家中事务,也与此人见过几面,这位乃是当朝丞相的独子,现今被委派来杭州做官,想来他就是圣上为这位静王所挑选的乘龙快婿了。
柳凤钦对他并不感兴趣,只是当下重兵把守,他也不能贸然冲入车内,只好挑了个最近的位置,仔细瞧着那马车内静王的模样。
一阵夏风刮过,将那马车的纱帐轻轻吹起,围观的人群顿时惊呼起来。只见那马车中的男人虽是新婚,却身着一身紫衣,凝脂般的额头之下却是一双饱含着淡淡悲伤的眼眸。经那风一吹,静王便痛苦地弯下了腰,剧烈地咳嗽了起来,看上去确实是病弱至极了。
柳凤钦心中一滞,虽然只看见了一双眼眸,但他几乎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狂喜,马车中的人正是他苦苦寻找多年的惊梦!
难怪他说自己不够不能同他结亲,原来是这样柳凤钦早已不是当时的少年郎,他虽然心情激动,但也并未做出什么特殊的举动。
他一路跟随着婚车,偷偷潜入了那惊梦园。那园子自是极大的,亭台楼阁,花鸟鱼虫,柳凤钦走进去就如同入了迷宫,有些摸不着方向。
婚礼当日本就是宾客众多,他装模作样在园子里逛了起来,却也无人怀疑他的身份。
柳凤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