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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无缺在内侍的督视下离开。
舒和宫内,等待他的只有一个哑仆,这已是惯例,被冷落的后君多有疯癫失常之人,只有哑仆才不会被他们过多干扰,更何况,蔺无缺已是被下了失心疯的诊断。
只隔一座宫墙,内外之事两不相闻。
这样的时日对于蔺无缺来说并不陌生,从他记事起,他便是这样在祭祀殿的围墙内渡过。唯一的区别是,那时的他心如止水波澜不惊,而现在,却只余一滩死水,在眷恋的回忆中过活。
第八章 太医
在霍廷玉离开后的第二日,主祭大人便醒来了,只是确如霍廷玉料想那般,他的高热一直不退,人昏昏沉沉无力起身,而皇帝的旨意也恰如其时的一早宣布,令祭祀殿也无可如何。
但蔺止犀似乎并不以为意,于他而言,这也未见得全然不利。蔺无缺对萧陌的感情显然早已影响他身为月祗人的判断,祭祀殿要与萧陌刀兵相见,他若要抽身,也由他去了,只是——
究竟淳安的毒是谁所下,这个引起轩然大波的源头似乎已被忽略了。皇帝当然不会相信蔺无缺下毒,那么于他而言,下毒的人只会是自己,但显然没有人比蔺止犀更清楚,文瑄向淳安下药的决策非他所为,这个在背后推动废后的手,才是蔺止犀现在必须查明的。
蔺止犀的目光落在那柄丞相大人遣人送来慰问的礼物上,那是一柄无暇的白玉如意,莹透如水,一望而知的好底子,只是——这一遭确是如了丞相的意,从这风波里得益的人,可非只是丞相一党?
蔺止犀不禁冷笑。
隐在皇帝的身后,看似为皇帝孜孜谋求,却还不知究竟是存了何样的心思。
也许他从前确实小瞧了他,他一向以为那些庸蠹的文人不堪大用,却不料这位探花郎出身也算闻名遐迩的才子玩弄起Yin谋来,竟也是一把好手。
「舒和宫里可有人在?」
自卧榻上支身而起,蔺止犀询问来人。
那人并不敢抬头,自也看不到眉眼。
「因是冷宫,只有一个洒扫的粗使,进不得殿内。」
「大约也够了,如今都当他是一枚弃子,冷宫虽冷,可只怕他的下场比我们还好过些。皇帝如今是大不同了,我原以为无缺多少可以牵制他些,未料他身后另有高人。我们都以为是丞相依附了皇帝,如今瞧来,究竟是谁依附了谁却还未可知——你不是想查兄长的死因么?只管放手去查便是,我自有主意。」
「多谢大人恩许。」
来人抬起头。
蔺止犀望着那与文瑄极为相似的脸,抿紧了唇。
皇帝和丞相的结盟是否牢固,想来并不需要太久就能够知道了。
霍廷玉离京的消息传到萧陌处时,并不算太晚,而他将绥吉带走的消息也不算是出人意料。萧陌听毕回报只点了点头,然后提笔休书,写信给颍川。他并不写密信给颍川,因此也不回避什么。
于是便听阶下有人请示。
「颍川王世子原是同王殿下和公主一齐养育在君后宫内,如今君后移宫,请示陛下,是否将世子送还王府,并将两位殿下移出宣和殿?」
萧陌未置可否,亲手封好写给萧阮的信,末了方问。
「这是相爷的意思?」
「这是……下臣们商议。」
「朕原也有这个意思,本想再等两日办,不过这会儿既提出来,就便办了也罢。如今阮弟不在,府中无人管事,世子送回去只怕下人们照看不周,朕意,他生身之人既是健在,有母父照看自然更为稳妥。至于兴平王,本是淳安君所出,自是送回淳安身边为好,阳嘉公主如今无处着落,却是也要一并劳烦淳安了,朕心里颇觉过意不去,所以,拟晋淳安为贵君,主理内庭,不知卿等可有异议?」
几位臣子相觑之下,自是没有异议。
萧陌一笑,却又道。
「不过晋封之事,总还是要请示祭祀殿的,如今主祭大人抱恙,一时无人做主,却有些难办。」
皇帝都说难办的事情,臣下更是办不了的,便有人道。
「陛下有此心意足以安抚淳安君,晋位之事,待主祭大人病愈再提不迟,只皇子与公主不可一日无人照看,不妨先行将两位殿下移宫,徐图后事。」
这一番正合萧陌之意,旋即照准。
旨意传到咸安殿,淳安自是欣喜,兴平王能够回到自己身边,于他而言已是再无所求。
但许枫却显然并不那么高兴。
「抚育皇子倒也罢了,如今连公主都要一并接手,却又毫无嘉奖,陛下又在哄你呢。」
「陛下说要晋我为贵君。」
「说说罢了,祭祀殿岂会同意?」
「这……」
「阿真,你也该想一想如今的情形了,为父不能一手一脚的教你如何做。陛下不肯废黜君后,你还不明白么?」
「……」
「由始至终要紧的只有权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