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落日残阳,目光所及之处皆为一片荒凉肃杀。
洛北五十万Jing骑宛若地狱中浴血而生的修罗,如黑云压境,铺满整个西凉的关塞要道。
洛北王夏侯尉率兵一路西进,势如破竹,踏破边塞直至西门关外——这是西凉城最后一道防线,这个曾经盛极一时的王朝,几代权臣更迭后,最终在满堂风雨中,无法挽回地走向末路。
在地线尽头,一人一骑突兀地矗立在荒原之中。
夏侯尉蓦地一愣——那个西凉曾经战无不胜的贪狼将军,早已被岁月和朝堂纷乱摧残得只剩一具风烛残年的老迈衰躯。
“贪狼将军。”
夏侯尉勒马不前,话语里带着的是不解和无奈。
“值得吗?昏君当政,乱臣贼子,民不聊生,这就是你倾尽一生换来的下场,我就问你,值得吗?”
“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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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狼缓缓抽出背上的五尺长剑,宝剑出鞘,寒芒一闪,年过古稀的老人浑浊的双眸渐渐清明,他挥剑指向夏侯尉,震声道:
“这片土地,这片土地上孕育的代代子民,曾经的太平盛世,我贪狼誓死守护——”
“咔——”
导演猝不及防的一声,让情绪酝酿到顶峰的陆予贤有点莫名,本来演员之间的对手戏就有一个磨合的过程,哪怕事先经过千百次排练,一旦在面对镜头时,必定有一个渐入佳境高chao迭起的过程。
其他的演员不知道,至少陆予贤和方云瑾这几个月来的拍摄,被导演喊卡的次数屈指可数,以至于陆予贤立刻紧张起来,生怕是由于自己的原因,耽搁拍摄进度。
“云瑾,你的眼神和表情有问题,你看的是你一生的宿敌,不是你疼爱的情人,你的态度和表情还是太温柔了——算了大家休息一下吧,十点半开机。”
“”
方云瑾没有辩驳,而是来到陆予贤面前,一身铁甲叮叮作响,两人都化了特效装,陆予贤现在看上去就是个白发苍苍垂垂老矣的老人,而方云瑾是意气风华指点江山的中年男人。
“前辈对不起害得你要重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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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我也有问题,我并没有注意你的表情”
“这跟前辈没关系,是我一个人的原因。”
两人争先恐后地相互认错,到最后陆予贤忍不住笑了,方云瑾有点迷茫:
“笑什么?”
“没什么。”
“肯定有事的吧!”
方云瑾是真被陆予贤吊起胃口了,男人一双眼梢上扬的凤眸垂目浅笑,如春风一瞬推开千树梨花,勾得人神魂颠倒——明明是个和女气和妩媚完全不沾边的硬汉。
“我在想你怎么认错也这么积极啊,太较真了。”
“错了就是错了,不说这个了,今天我就杀青了,晚上喝一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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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方云瑾是杀青了,但陆予贤还有四场戏要拍,大概要两天的时间,不过作为认识新朋友的庆祝,陆予贤欣然同意。
下工后,陆予贤先回了酒店,他做了有点可笑的事情,翻了翻行李箱里少得可怜的常服,最后挑出一套自认为比较可以穿得出去公共场合的。
陆予贤太久没和外人亲密接触过,十年空白的时光,足以冲淡很多原本不顾一切的热爱和激情,也使得陆予贤有点麻木不仁了,他原以为自己复出后,单打独斗,跟不上这个时代,也想过被观众淘汰的可能,却还有今天这样的资源和人脉,即使是他用身体换来的,陆予贤也不后悔。
他早就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梦想,尊严,名誉这些于他而言,是透明的玻璃橱柜里闪闪发光的奢侈品,他曾经拥有过,却被残忍地践踏粉碎,他已经一文不值了,更谈不上什么傲气风骨。
能和方云瑾做朋友,还是让陆予贤由衷开心的,这让他意识到,自己还能跟得上这个时代的步伐。
方云瑾说要开车载陆予贤,已经等在酒店的地下停车场了,让陆予贤直接下来就好。陆予贤终于意识到,自己没车是一件多么不方便,可以他现在的存款,连租房都成问题,更别说是买车了。
方云瑾穿得很休闲家常,依然掩盖不住他出众的气质。他和柳川有点说不上来的类似,大概是世家子弟所特有的贵气,带着点与生俱来和普通人格格不入的疏离感,一尊珍贵的艺术品,一位怜悯众生的神只,合该是供人膜拜的。
“怎么了,一直看我?”
“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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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予贤从车内后视镜里凝视方云瑾的目光,与方云瑾猝不及防地撞在一起,他为自己唐突感到抱歉。
“我们去哪里?”
“去酒吧,放心,那里只接待圈内人,我和朋友经常来。”
方云瑾顿了顿,语气里带了点小心翼翼:
“前辈,我能问问你为什么突然就算了,没什么。”
“因为一些私人问题。”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