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府的院子里,停了不少的棺材,粗略数去,就有七八口。
有一位身着丧服的年轻女子,正跪在灵牌前,头微微低着,一言不发。即便余泽和徐君进来了,她也没有任何反应。
徐君站在门口处,不再往里走,余泽就站在他身侧,探头探脑地看着里面的样子。
白府占地面积极大,目之所及,起码有徐君旧时的家的三倍大。原本雕梁画栋,看起来十分的秀雅别致,但是此时挂着白纱,就有些令人背后生寒,仿佛那曾经的富贵烟火气,全成了阎王爷的财宝。
徐君望着那女子,说:“白府一家十二口人,如今只剩白富贵和你。”
那女子一动不动。
白富贵?余泽嘀咕着这个名字,觉得有点意思。
徐君又说:“白夫人……”
“莫叫我白夫人。”
那女子声音嘶哑地说。
她冲着灵牌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站起来,转身,静静地凝视着这两位不速之客。
那女子目光中似是闪过一些迷惑,看起来并不认识徐君和余泽。她深吸了一口气,说:“我原是被这白家买来作那傻子的媳妇的,如今那些人死绝了……”她的神情中流露出憎恨,“莫唤我白夫人。”
徐君便说:“祝姑娘。”
祝念点点头,说:“你们来有什么事?”
“我对白家人的死,有一些疑惑之处,想请祝姑娘为我解惑。”
余泽旁听着徐君慢条斯理的话,心中对这位师兄十分的疑惑。他看上去不像是这么……这么世俗的人。但是一来到莨城,他就好像从那个仙人变成了凡人,也开始这般讲道理了。
……余泽还以为,徐君会直接掏飞剑,然后威胁这位祝姑娘说实话。
等等,他好像把徐君看得太粗鲁了?
他来不及多想,便见眼前那位祝姑娘流露出一丝不耐:“不是我杀的。”
“我知道不是祝姑娘你杀的。”徐君平淡地说,“只不过,想问问在他们死之前,是否有什么异样。”
祝念面上闪过明显的诧异,下意识问:“你如何知道……”
她立刻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于是懊丧地住口,但显然已经无济于事。
徐君便说:“你看见了。”
祝念沉下脸色,片刻之后,她的目光打量着余泽和徐君,问:“你们是道士?还是僧人?能否解决白府的问题?”
徐君说:“尽力而为。”
余泽听到这里,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白这个白府,和他们所要调查的凡间支脉叛变事情,有何关联。
祝念沉默片刻之后,道:“我去把那傻子喊过来,你便知道了。”
她转身去了内室。
趁这机会,余泽问徐君:“凭竹,这个白府……”
徐君答道:“虚殷山凡间支脉的主事,未入我山门之前,便姓白。”
余泽一怔,疑惑地说:“那白家人的死,和他的叛变有关系吗?”
徐君看了他一会,突然皱起眉,微微一叹,他说:“知恩,你还是感受不到吗?”
余泽茫然摇头。
徐君说:“白府上下,都萦绕着一股魔气。魔气会引动人心中的暴戾与恶念,甚至会诱人自尽与互相残杀。仅这股魔气,就让白府上下,乃至于整条街道的人家,逝者众多。如果我们再晚几日,整个莨城……”
他摇了摇头。
余泽吃了一惊。
……但是也没那么吃惊。
魔气!他懂!
这不就是修真小说里的玩意儿吗!
他,余泽,地球人,网络小说爱好者,见得多了!
莫名地,余泽居然还感到了一点激动。
他正想继续问,但是此时祝念却带着一个男人出来了。
余泽便又去看那个祝念口中的“傻子”。
一看之下,他却下意识皱起眉来。
那男人脸色极差,乍一看脸上像是覆盖了一层黑气。他嘴里说着胡话,手也胡乱甩着,惹得祝念极为不耐;但是祝念终究还是把这人搀扶到了院子里坐下。
“这便是白富贵?”
“是,就是这傻子。”
祝念没好气地说。
“白家人出事前,都如同他一样吗?”
祝念微微出神,像是陷入了回忆中一样。她一边回忆着,一边缓慢地说:“不,更加的可怕。”她的声音微微颤抖起来,“白家人像是发了疯,说府内有鬼,说鬼要上他们的身,还说要砍断自己的手……说,那鬼正从他的手上爬上来。”
“他们如何死的?”
“……大多是被自己吓死的。还有自尽的、投井的、跳河的……”
祝念一个一个说着白家人的死法,到最后,她嘴边居然露出一丝笑,还看了一眼白富贵。
余泽心里一怔,看了看仍旧面不改色的徐君,心想,这祝姑娘,看起来不太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