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秉对他使了使眼色,又指了指外头。
「下午休息吧,反正今儿个病人也少,不差你一双手。」
「江哥──」
江秉不理他,把他推向外头。
「元爷那边我会说的,你哥等着你呢!还不快去!」
他看了看江秉,江秉只用下巴朝外扬了扬,便又忙着替客人抓药。
「……」
他深吸一口气。
沈惑弦一见他走来,立刻便起身,拉住他的手。
「异生──」
刚唤了声,便被打断。
「回去说吧。」
一路上,花妖紧紧拉着他的手,像是怕他跑了般。直到进了屋中,把沈异生推到椅子上坐着,又到柜子里拿了茶壶,熟练的泡了茶,片刻後,端着糕点和茶杯出来。
「……」
沈异生望着他,一动不动。
「异生,是哥哥不对,」他温柔哄劝。「别不理哥哥了,好吗?」
昨日,在一连串质问中,沈惑弦找到了一个重点。
於是他说:
「以後……不会再让人进屋子里,也不会让人上我们床。」
他以为应当解决了,没成想,对方却满含怒意的追问:
「不让我见到,就是在我见不到的地方,继续做吗?」
「你不愿见到,我就避着,还待如何?」
少年不作声,低垂着头,从他方向看去似乎肩膀有些许颤抖。
他忍不住对自己如此斩钉截铁有些後悔,也许应该更委婉些,或者乾脆假意欺瞒──明明以往对其他人都因着嫌麻烦,能敷衍便敷衍了事,但在沈异生面前,偏生总是说了真话──他来不及说些什麽补救,就见少年抬起头,一张俊秀的脸蛋爬满泪水。
「怎麽哭了?」他大吃一惊,伸出衣袖就想帮少年擦脸,对方却抓住他的手,放在他的心口处。
衣衬下是少年鼓动的胸膛,属於人类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下撞击着他的手心。
「……好疼。」
沈异生喃喃道。
「当知晓你会在我见不到的地方和人亲热时,这里就好疼……疼得椎心刺骨,无法呼吸,只恨自己不能在场阻止。」
「但当真正亲眼看着你同他人翻云覆雨,这里却是疼的想死。」
泪水打在花妖手上,他被烫的一缩,心口处好像也跟着痛起来。
「……为什麽?」
「为什麽?」沈异生怆然一笑。「如果知道为什麽,就不会这麽疼了吗?」
他松开抓住花妖的手,忽然转身推开门,冲出去。
直至昏黄时分,少年都未归来。
他因着担心,悄悄到那医馆瞧了瞧,发现沈异生一直待在里头,便放心回去。头一次,在搬来这镇子後,床上只躺着他一人。
他却也没像沈异生所想,随意找了个男人暖床,而是翻来覆去,脑海中尽是闪过,沈异生的泪水。
沈异生会这麽生气、这麽反对,无非就是人类的道德礼法,认定这是不贞,两个男子,更是违背伦常。
既然知道症结在哪,他想了许久,也做好妥协。花妖坐到沈异生对面,把自己整理一晚上的考量说出口:
「异生,你回来吧……被褥都换了新的了,哥哥保证,真的不会再让任何人进来,我知道你觉得脏,」他顿了顿,心中估量了会。
以往他一日,都要吸食数人精气才饱,自从和沈异生同行後,收敛许多,便一直饥饿难当,七日已是他的极限。
「就是找人,也会洗乾净身子再回来……不会把屋子弄脏。」
「不是的!不只是这样!」
沈异生终於按捺不住,猛地站起身。
「我只是,没有办法忍受,你和人做那麽亲密的事──」
江秉的忠告言犹在耳。
难道你要等着人家姑娘和人成亲,才後悔莫及?
「……哥哥,我心悦你。」
他低声说。
「我心悦你啊……」
说罢,他也不知为何,眼泪竟流了下来。
他过往十六年的人生里,所有的负面情绪,似乎都累积到这一天,爆发出来。
会委屈会撒娇的孩子,总地来说,正是因着他知道,自己有人疼、有人理。沈异生不愠不火的度过了他的童年,在漫长的冷漠里学会了忍耐,他以为自己应当是别无所求。
可他现在,却在用着可怜可哀的样子,求着这个人爱他。
这是多矛盾的事?
如果这个人爱他,怎需要他这般作态;如果不爱,他的泪水又有多值钱?
听着他的告白,花妖先是一楞,继而恍然大悟。
「原是这样。」
他抓着沈异生的手,拉着他走进内室。紧接着,一把将少年推坐在床上,自己则是贴着他坐下。
沈异生设想过许多情况,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