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知道我是贺家的人,总以为我继承了贺家的衣钵,能掐会算,一个劲儿的问这问那,倒像个普通人家的孩子,反正是不怎么像一国之君,还拉着我让我给他看手相,就差把生辰八字一起给了。
然而在贺家这些年我连个屁都没学着,也实在不好意思明说我和贺衍之的关系,只得说自己没天分学艺不Jing。
“而且,贺家的占卜也并不是常有,近些年更是没怎么替人算过了。”
妖言惑众真的不至于。但同小皇帝说这些也是没用的。
然而他又记得我做的是贩卖情报的营生,对皇宫外、江湖上的事特别感兴趣,可我实在是心不在焉,只能敷衍着说点儿江湖上流传的不知真假的趣事,听听也罢,也谈不了风月,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儿,小皇帝倒是听得津津有味。
“要不然你留下当朕的老师吧?”他突然来了一句,语气倒不像是开玩笑。
我吓一跳,别说当老师,就算留在这儿,天长日久的我都怕把这孩子教坏了。
“皇上,”我微微一笑,“草民何德何能,而且我不能一直留在宫里的。”
他一挑眉,“那”
“也不想当太监。”
小皇帝皱了皱眉,似乎想再说什么但可能是想到他皇叔了,还是没再说下去。
又东拉西扯了一会儿,眼看我都没什么可说的了,一个老太监终于过来把小皇帝请走了。
那老太监似曾相识,仔细一看不就是那天晚上被我吓着的那个么?
今天他倒是不害怕了,不过好像还是对我有点儿好奇,虽然低着头一副目不斜视的样子,但还是在同小皇帝说话时偷偷抬眼皮看了我一眼,和我对上视线的瞬间又急忙低下头。
“朕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小皇帝跳下椅子冲我一摆手,“清清你好好住在这里,奴才们伺候的不好了就跟我说,要罚他们。”
我特意露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说了句多谢皇上皇恩浩荡啊,又忍不住低头翻了个白眼儿。
“哼,朕知道你烦我,可我偏偏就是要来烦你,有本事你去跟皇叔告状!”结果走之前他来了这么一出,拂袖而去,留我呆呆站在原地,竟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儿欺负人了?
不过好不容易送走了这尊大神,我长舒了口气,回到桌前刚要坐下,低头一看,小皇帝在纸上写了个“天”字,别说,寥寥几笔却也能看出几分功底,想来是平时没少练习。
伸手轻轻摸了一下,墨迹未干,我低头看着指尖淡淡的墨色,琢磨着沈霆到底干什么去了,为什么又执意将我留在这宫里?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方便让我看病?
再一想刚才小皇帝说的你要说贺衍之有谋反的心思,我是不信的。
他这个人有野心,却也有自知自明,懂得轻重。贺家家大业大,在凤城独霸一方,在江湖上也有一席之地,有白了有钱有名声有地位,都这样了为什么要谋反?
但有些事,你自己说没有没用,上面的人说你有就有。
不知道沈霆究竟对贺家要做什么,但如今难道要看他是先剿了灵言教,还是先灭了贺家?
我低头咬着食指指节,等回过神的时候,半截指头已经渗出血丝了。
我以为,我对贺家是没什么感情的,至于贺衍之我承认,我对他不是一点儿感情也没有。
只是这感情颇为复杂,父子之情?崇敬之情?小时候怎么说都好,可长大之后,尤其是他亲自来找我回贺家这又怎么算?总不能说是看中了他那根大屌啧!
贺衍之说他爱我,甚至要娶我,我在贺家十多年孤魂野鬼一般从来都没有“名分”,如今他愿意给我一个名分,甚至还是“贺夫人”,只可惜那不是我想要的。
倒是那时他说如果不回贺家我会死在外面,我倒想知道,这一次他算的准不准?
若是准了,那还真不能怪沈霆说你妖言惑众了。
小皇帝上午刚走,过了晌午,胡斐来了。
他穿着便装,梳了条很粗的辫子垂在胸前,肩上背了个红色的箱子,一眼看去不像御医倒像个游医。
“你这好歹也是个御医,怎么不带个随身侍从给拎个箱子、打打下手?”我调侃他道。
他放下箱子,像上回一样坐在我对面,说:“敢随便靠近这里的人,只有一个死字。”
“哦?”我眉一挑,“这么说我是被软禁在这里了?”
他微微一笑,“这是你同摄政王之间的事了。”
“行。”我一点头,“那此时就是你我之间的事。”
他看了看我,轻叹一声:“摄政王让我来找你,听你的吩咐,不得有任何违抗。”
不错,还真是说到做到。
“所以,公子有何吩咐?”
“还能有什么吩咐?”我笑了一声反问,“不过既然这样,我倒是要先问问你”
“什么?”
“是不是你给我下的咒?”我盯着胡斐问,想来想去,有这本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