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附近街道堵车实在严重,兄弟二人每天上下学都是骑车一起走。他很喜欢路上和弟弟相处的时光,虽然只有二十分钟不到,却可以轻松自在地聊天,随意发发牢骚,说点没营养却有趣的闲话。
然而上周项霁却找他说因为进了学生会,以后放学后可能也要多留一会,让顾涟下课不要来找自己,各自回家就成。
顾涟知道弟弟说的都是实话,也为项霁能进学生会高兴,还有点担心弟弟除了学校学习、周末排了一天半的钢琴小提琴之外再忙学生会会累到,但他很敏感,就像当初察觉他爸妈晚上开始分房睡的真正理由一样,明白弟弟这是有了独立意识,不愿意他管太多了。
于是他遗憾却爽快地答应下来,只告诉项霁晚饭有想吃的记得提前发短信给他,他好做准备。
今天是周三,顾涟没有再像前两天那样习惯性地往初中部楼走,而是默默地到直接到车棚取了车回家。
路上车流滚滚,风一刮带起不少沙子,混着汽车尾气扑在脸上,着实难耐。顾涟忍不住撇了下嘴,难得地露出了苦笑。以前两个人一起走,这段路显得很短,他说说同班有趣的新同学,弟弟抱怨两句几何就是比代数难,转眼间就到家,虽然父母都忙于工作,晚饭总是只有兄弟二人,却也丝毫没有几年前他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家时那种孤单。
或许我也该想办法加个什么社团。也不是要等弟弟,就是找点事情,算是青春一下吧。
顾涟这么想着,迈出电梯,掏钥匙开了门,玄关的灯一亮,看到门口早上出门时弟弟匆忙甩掉,还栽歪着的拖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过了秋分的市天黑得快,六点多一点路灯就都亮了。项霁左脚踩着地,斜跨在车上等着红绿灯,心不在焉地张望着,手指随意敲着节拍,是他最近常弹的练习曲。
灯变了,他一时走神没注意到,被人按了喇叭,才赶紧蹬起车走了。
其实他一直都容易突然想起练习中的难点而走神,但有顾涟一起时,哥哥总会用清澈的嗓音提醒他:“阿霁,绿灯了!”
他有点郁闷,握紧了车把,忽然觉得风有点冷。
项霁拒绝了钢琴老师的建议,没考音乐附中,就是想和顾涟上一所中学。这个真正的原因他没跟任何人说过,顾涟劝他如果想走职业道路就认真考虑下音乐附中时,他还生过闷气,嘀咕难道他哥不愿意和他一起上学?
然而最近他上了初二,晚上睡觉经常腿疼,上个月个子长了2公分多,有窜个的趋势,嗓音也略哑,估计是要变声了,身体上的变化让他觉得自己终于要脱离“小孩”这个标签,既焦躁又兴奋,同时心思也莫名地躁动起来,主要是开始觉得他哥似乎管得有点多。
项友良和顾悠都是放任主义,两个人平时工作忙,早上一家人还能见面打个招呼,晚10点前夫妻两个基本回不来,偶尔闲下来也是要优先补上“二人世界”的时间,对于他和顾涟物质上满足,成绩只要求中等以上,关爱不说完全没有但也不像别家家长那样嘘寒问暖还关注精神世界,而项家和顾家的亲戚又都不在市所以,项霁当年的推测完全正确——只有顾涟真正成了和他生活在一起的家人。
顾涟似乎是个天生就喜欢照顾人的性子,才高一,就练得家务全能,做饭也又快又香,他有点什么不顺心的事,喝了他哥熬的小米红枣粥就忘了。而他哥不仅擅长且乐于干活,还不忘教弟弟做家务,说什么“男孩一样得会照顾人,咱妈说的”,学习上对他的要求也更细致,给他讲数学题比老师还耐心,他有时候觉得养他的钱虽是爹妈出的,真正养他的人却是哥哥。
项霁非常享受和哥哥的生活,但现在他逐渐觉得自己也需要私人空间,兄弟成天黏在一起虽然不烦,但也没必要。正好他也进了学生会,就拿来当理由跟顾涟讲不用一起放学。
他以为哥哥会反对一下,然后他坚持坚持,他哥无奈地答应,然后各种嘱咐叮咛,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但是顾涟居然二话不说就点头同意,也没有他预想中的不舍和千叮咛万嘱咐,仿佛早有“分手”打算,就等着他这话呢。
他有点失落,但也没表现出来,毕竟这是自己提的要求,再收回可是丢脸,虽然是跟他哥,他也还是要点面子的。
“我回来了。”
门锁只上了一圈,项霁一拉门,玄关温暖的灯光便溢了出来,他反手带上门,一面换鞋,一面开始期待起今天的晚饭——顾涟没有跑到玄关来迎他,九成九是因为在做饭,抽油烟机响没听见开门声。
项霁把书包放回了自己房间的书桌上,才又到厨房门口找哥哥报到:“哥,我回来了。”
“嗯?阿霁?你回来啦,今天挺早的。”
顾涟炒着菜,火候正到要紧时候,只扭头看了弟弟一眼,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
“嗯,也没什么事,就回来了。今天是酱爆茄子?还有糖醋排骨?”
项霁闻着香味,立刻就觉得饿了,原先略觉郁闷的心情瞬间好转,看着他哥一身校服上套着粉色围裙的样子,忽然有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