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内无一人敢上前。
良久,假假肩胛微微耸动,仿佛身上的力气被慢慢抽干,只觉眼前一阵晕眩,四肢突然收缩,他痛苦得闷哼一声,再一抬眼,他看着怪物身上的一只手,那是他自己的,他变回了人身。
他从血泊里坐了起来,看着那只怪物发呆。突然感觉后背一重,他转头,萧乔正将自己染血的外套穿在自己□□的身上。
假假看着他,眼眶一热,突然紧紧抱了上去。
“乔哥……”他埋在他胸前呜咽起来,就是想哭。
萧乔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背,说:“白、六。”
声音冰冷,如自寒潭深处卷起的风。
假假身体一颤,往后跌坐下去,如坠冰窟。
萧乔突然俯身到他耳旁,缓缓道:“他没回来,是不是很失望。”
假假反手撑于身后,声音发颤道:“刚刚……你……他叫我,阿真。”
“别傻了。我给他机会出来的,因为,我可不想,你还未杀掉那个人,自己却先死掉了。你以为,他有那么强大吗?”萧乔单膝跪于他身前,附他耳边,抬手轻轻摸了一下假假的脸,嗤笑一声。
假假浑身发冷,也不知是汗是血,他未答话,疲惫地坐于地上,将头放于膝上,咬牙轻颤。而后又平息下来,他抬头,眼若死水,说:“我打不动了……”
话刚落,腹上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他低头,见萧乔从狼犬身上拔下的银钉,此时,正赫然插在自己腹上。他呼吸一滞,每吸一口气都觉得腹上传来阵痛。
萧乔轻轻抚上银钉的末端,看着假假溅着血痕的脸,说“白六,别妄想你能感化我。别跟我说,你是被控制的。你知道被一个,唯一信任的人剜去心脏,游离世间两百年是什么滋味吗?我就靠那口怨气撑着,不然,早就随着主魂一起转入萧乔这一世了。”
假假仍看着腹上那根被血染得殷红的钉子,感觉身体的能量在一点一点流失,手脚渐渐发麻。
“别指望无敌他们来救你。他们,在我的幻境里。”萧乔说着,森冷地笑了几声。
“你知道吗?我生来就是悲剧。乾坤子,所谓身负异能,说到底,不过是个,可怜的,被诅咒的灵魂罢了!永生永世被困于掠妖族中,我自小,便被带入族中,明里备受尊崇,暗里,却需装蠢卖傻步步为营,乾坤子灵力强,身体却天生比常人弱,天乾地坤各自为营,对我虎视眈眈,意图控制我受其驱策!”萧乔边说,面目狰狞地看着假假,不断地喘着粗气。
“直到天乾攻打掠妖族那天,我看到了家破人亡的你,白六。我觉得,我们在天地间都是一样孤独的。哪怕现在,我们,都是孤独的。你数百年如一日,我的灵魂,永生永生不得轮回……但是!今天起,我们都解脱了!我会结束你的生命!而我,我将从乾坤子,那道可怜的魂魄中脱离出来,我要得到勾陈的力量,我要彻底……摆脱这个身份!”萧乔说完,目光一沉,将银钉又推入假假腹中几许。
假假浑身战栗不止,血滴在他苍白如纸的脸上慢慢划下来。银钉处的皮rou开始发麻,他似乎已经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可子申的话却令他万般心疼。子申的命运,即是萧乔的命运,子申的孤独,即是萧乔的孤独,他生就无从选择,或许,从萧乔十岁那年,发现自己身负异能开始,他的这一生,便注定是孤独的。
他闭上眼睛,人将死之时,总会想要努力抓住一些可回忆的东西。他这一生,最重要的只有两个时期,一个是在天堂围,他父亲,他家族,子申,全在那。一个是离开天堂围,遇到萧乔。萧乔将他带回家。
“叫什么?”“白真真。”
“萧乔,乔天王,我爱你。”“你神经病啊。”
“我的愿望是……”“我们在一起吧。”
回忆似蚁,倾巢覆来。
而今,这些都不复存在了。
假假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他确实打不动了。
“阿真、阿真、阿真……”
“阿真。醒醒,别睡!”
萧乔的声音在假假脑中反复响起。
假假抱膝坐着,虚弱地抬起头,发现自己被一束柔和的光笼罩着。四周,是望不到尽头的黑暗。
“阿真。”萧乔的声音再次响起,清晰可辨。
“乔哥!”假假喊了一声,声音淹没在黑暗中。
“乔哥!”他站起来,想跑出去。
“阿真!别动,别出去。”萧乔说道。
“乔哥,你在哪?!”假假冲着黑暗喊了一声。
“我就在你身边呀。这束光就是我。别怕。”萧乔的声音温柔却又遥远。
“光就是你。”假假重复道,他抬头,那束光似是从天际照过来,像暗夜中的一盏灯塔。
“阿真,你听我说。是我将你引进来的。这里,便是乾坤子的识海。”萧乔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
“你是光……”假假看着四周的黑暗,说:“那这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