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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高特主教也说过类似的话,你可以把这个算在他头上。”雇主拉低斗篷的檐口,把脸完全没在Yin影中。
流浪汉辩解:“不是流言,是真的。我看见了。”
“这只是一个意外。”
“巫术狩猎的盛况不也是一个意外吗?夫人的死亡不也是一个意外吗?”流浪汉逼问道。
“那是一种必然,在这样的时代出现这样的事情,是必然的。她抗争过,努力过,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们不放过她!她的好姐妹死了以后,那疯女人就想方设法想要害她,是他们害死了她,并且想要摧毁她一生为之努力的事业!”
他失控了。
流浪汉闭上眼,叹气道:“我只是不希望我敬爱的夫人一生的‘事业’最终毁在吸血女妖的意外上。我不知道您对那鬼玩意儿有多少了解,但是我保证,那很危险。”
“你觉得现在的世界就美好了吗?不,它依然是黑暗堕落的。真正的爱与和谐尚未复苏,只有绝对的毁灭和颠覆才能带来——”
“爱与和谐。这样吗?我知道。”流浪汉情绪低靡地说,“您就不能反思一下,也许这是错的。只是您自己这样想的。”
“呵呵。”雇主发出了自嘲的笑声,“只是因为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他交给一袋钱币作为报酬,但是流浪汉没有接。
“大人,这次我不需要任何报酬。我想知道被流放的罗德里克现在怎么样?这是一个朋友的委托,因为……罗德里克对他有恩。”
“他失踪了。我的手下向我汇报了这个消息,他们烧死了一个发疯的女仆,而罗德里克趁乱逃走了。之后,他去了哪儿?我也不知道。”
回去以后,流浪汉纠结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把罗德里克的下落告诉斯图亚特督学。虽然他预料到了结果,但是督学的果断还是令他震惊又敬佩。督学决定去找罗德里克,现在就出发。
流浪汉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他不知道自己的老朋友是否能活着回来。以及,罗德里克的崛起必定会打破弗兰茨建立的制度,他不知道自己干的事情是不是好事。
如果莎罗夫人还在,会扶持谁?是故友的儿子还是仇敌的儿子?
在督学的家里,他为故友践行。督学穿着朴素的旧长袍,在简陋的房间里收拾为数不多的行李。而那种执着,他倾慕已久。他很荣幸有这样一个朋友。
流浪汉一直为弗兰茨的势力做地下工作,但是他并不认同他们,他只是没有别的选择。在那个被称为“黄金女王”的疯女人的统治下,他别无选择。
有能力的反抗者,也许弗兰茨算一个,但是那也是个恶魔。而女巫猎人,只是悲剧的编写者。
他会厌恶自己的无能为力,厌恶自己,认为自己是不配被命名的渺小者。他崇拜那些殉道者。但是,他接受这样的结果,并且安于现状。某种程度上,这是他的自我选择。
“我走了,很大可能,我没法活着回来。”年迈的督学说。
“别说这些丧气话,你是个厉害的人。”流浪汉理着自己乱糟糟的胡子,拿起桌上的践行酒,“我们仍然坚信着希望。敬那些殉道者!”
“敬那些殉道者!”
73
奈特从府邸里出来后,小女孩就不见了。
羊骨巫师沉默不语。他是不会说谎的,但是他可以隐瞒。语言是奇妙的,具有误导性,也许每一个词都是真的,也能让人想到相反的方向。
为了找到夏洛特的下落,奈特决定去往远郊的小镇——杰拉德曾遣送她的女儿到那里的修道院——现在那儿是一座死城。
当一个聚落出现灾祸,不安的人们便会迁徙。人类的确存在某种强烈的故土情结,但求生欲大于一切。天灾、战乱、疾病发生,人们会以自保为目的迁徙,而被死亡侵蚀的故土因为人口绝迹而真正死亡。建筑的残垣断壁是它的尸体。
那些石头和木头构建的房子仍然伫立,内部空间却早已了无生机。因为诅咒,草木也绝迹。这绝非普通的瘟疫。
羊骨巫师没有出现,也许他知道,这蔓延的死亡和空虚的尸体是他无意识的杰作。
卡罗尔会痛心。
群山包围的小镇显现出灰色,雾带着水汽,透出如泪的苦楚。灵魂纠缠其中。他们病死、饿死、老死或者被人杀死。怨气弥漫在这苦楚的雾气里。其中有自然之灵的孢子。
奈特看见一个少女站在远方迷雾里,他看见,那是一个有翅膀的女孩子。他瞥见自己位于灵魂世界的分身,他的灵魂,残忍的巫师!他走近,少女的轮廓渐渐清晰——穿着黑色礼服的邪恶卡罗尔有一双赤红的眼,她苍白美丽,邪恶地笑着。背后的血rou之翼展开,骨骼肌理Jing巧细腻。她凝视奈特,奈特则凝视自己。
“我们得找到能说话的东西。”奈特说。
血翼卡罗尔和奈特并行,指腹覆在红唇。
“这里的瘟疫是怎么蔓延的,源头是什么?”奈特问她。